俊美漂亮的植物神穿着狩猎时的寻常装束,手持银白的长弓,如往日般四下梭巡着猎物。
作为唯一有幸驭着他的马儿,霍斯趾高气昂地迈着步子,马蹄下是润湿的泥土,微潮的空气里混杂着百花的芬芳和青草特有的微腥,远处的灌木里藏着纱裙飘逸的宁芙,树枝上的众鸟神气十足地叽叽喳喳。
明明是见惯的一切,他却总觉得自己像遗忘了什么般,时不时地就往身侧看一眼,仿佛那里该有人默默站着陪伴一样。
他隐约有些迷茫不安,只是经过一番漫长苦思后,也半点想不起来,唯有暂且作罢。
一晃眼就到了炽阳灼烤的正午,他随意坐在一棵有着宽大树冠、轻易营造出大片阴凉的榕树的树根下,直叫它兴奋地将原本伸向别处的枝条都朝他的上方聚拢来。他漫不经心地解下系在霍斯身上的战利品,清点着一上午的收获。
就在这时,一朵皎洁的云忽地变幻了形状,化为一位有着同样洁白的香腮,又衣着暴露,毫不掩饰肢体柔软婀娜的美艳女神,优雅地乘着白鸽而来。
阿多尼斯愣了一愣,分明是素不相识的,他却不待她开口,脑海中蓦地就冒出了她的名字来,那股发自心底的厌恶直令他连猎物也懒得管了,径直抓起一旁的弓箭,毫不迟疑地翻身骑上霍斯就走。
可惜这位女神却不会轻易放弃,不但恬不知耻地口出银词浪句来百般痴缠,又因被他屡屡拒绝而生出怒意来,索性命令爱子对他射出一根金箭,好叫这倾倒她的年轻人也尝尝神魂颠倒却求而不得的滋味。
眼见着厄洛斯那簇亮的箭矢就要落到自己身上,阿多尼斯又惊又怒,恨她蛮不讲理,又气自己无能为力,以至于被她以神力强压在地上,任这骄纵的强盗劫取意中的猎物。
就在植物神准备破釜沉舟地赌出自己神格的下一刻,这对母子的恶行就被一阵忽然掀起的黑色飓风给制止了。
“统治地府的主人,阴森恐怖的死亡主宰哈迪斯呀,为何做出这般莽撞无礼的动作?”差一点就能得逞,却被封刮得头发与衣衫都凌乱不堪,只得离她牵肠挂肚的美男子远远的才不被波及的美神气急道:“这美丽的地带已然归属于我,就像银辉焕发的白羽是白鸽的那般天经地义。你若是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夺取我超群的珍宝,这种轻蔑奥林匹斯的举动只会败坏上位者的名誉。”
处于让爱与美之神忌惮不已的冥力之中,毫发无损的阿多尼斯怔怔地看向叫她气急败坏的那位神祗,一种极其强烈的亲近感和熟悉感自胸腔涌出,就如象征胜利的花环凝视着象征英勇无双的铠甲,又像嵌满宝石的王冠注视着镶了黑曜石的权杖,无需证明便是天生一对。
对这冒出脑海的念头与情感,阿多尼斯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不由得迟疑了片刻。只是接下来见这方才救了他的,穿着黑袍,身形高大,也不露出面貌的神祗并不理睬爱与美之神的呵斥,依然纹丝不动地站在远处,唯恐他被她半带威胁的话语动摇,忙挣扎着起了身,鼓起勇气站在了他的身后寻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