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仪身上的睡虫全跑光了。这厢店小二及酒楼内两名打手,拿着火把往这儿跑来,一见到她们便问:“两位公子,有恶贼跑进来了,你们有没有瞧见可疑的人影?”
她们一同摇头,见店小二一行人离去后,蔺少仪突然想起
“糟了!缨缨一向胆小怕事,不知道有没有怎么样?”
卫书娴心有同感,马上去敲慕紫缨的房门,一连破了十来下,里头均没有声响,两人大惊,正要撞开房门时,慕紫缨姗姗的来开门。
“有事吗?”慕紫缨半眯着眼,一副睡眼惺忪模样。
“你睡昏头啦?”蔺少仪踮起脚尖,朝房内望去“有恶贼溜进酒楼来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没没有。”慕紫缨马上半掩上门,留下一条小缝。“我要睡了,晚安。”
门扉“咚!”的关上,留下一头雾水的两人。蔺少仪搔搔头,只好和卫书娴各自回房歇息了。
“缨缨,起床了。”
天一亮,蔺少仪便换好衣裳,直接来敲缨缨的房门,没想到缨缨没有反应。
卫书娴已从房里踱出来,拍拍她的肩,道:“缨缨早已经把配好的草葯拿给我,我们自己去给那陈寡妇吧!”
卫书娴这一拍,让没啥警觉心的蔺少仪吓了一大跳。
她眨眨眼,半嗔半怨道:“娴娴,我的魂魄差点被你吓飞,你走路可不可以有点声音啊!”她低头一看,卫书娴手上真的拿了一包草葯。
“缨缨是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好像是有一点,脸色不太好看。”卫书娴忆起清晨慕紫缨溜进她房间时的模样。
“那怎么行?”蔺少仪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我们去请大夫替她瞧瞧可好?咱们是偷溜出来的,万一她病倒在长安,可就完了!”
卫书烟忍住要将她打回的冲动,说出的口气仍是冷的。
“你安如一点!想吵回缨缨是不是?她已经任过葯,现在正需要息,我们走吧!”不由分说的,卫书娴拉曹她便走。
可蔺少仪仍是放不下心。
“你确定?万一缨缨在我们不在期间病得更严重了,那怎么办?我们又不她身边。”
“天你很笨耶!”卫书娴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敲了她一记。“仪仪,我拜托你好不好?缨缨好歹也是医神慕世伯的女儿耶!要是让她知道你怀疑她的医术,小心她咬你喔!”
也对!她似乎是真的昏了头了。
“好嘛!”
蔺少仪揉着发麻的额头,挺疼的。卫书娴毕竟是练过拳脚功夫,这一拳可不轻哪!
“敲这么大力,娴娴,要是我因此变笨了,一定都是你害的。”她嘟着嘴咕咕着。
前往长安的这一路上,陈寡妇是慕紫缨的第十二个病人。以往遇着的病人都是轻微的伤寒、腹痛之类的症状,开个一、两帖葯也就行了。可是慕紫缨看来年纪轻轻的,根本没人相信她的医术,即使她开口说要帮人治病,也没有人胆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不过,她打着不收钱的招牌,总有几个不怕死的愿意让她瞧一瞧,也只限于病情轻的;病情重的当然遍寻名医,急着救命,哪有空理她!
而陈寡妇却是唯一的例外,也是江紫缨第一个重病的病人,更是她踏人长安第一位病人。
陈寡妇早年丧偶,膝下有两名稚龄儿,以妇道人家而言,独力抚养两个宝贝儿子已是不简单。当她正努力工作想攒钱时,突然昏倒在大街上。
不偏不巧,救她的正是蔺少仪三人。路经街坊的指点,才送她回那破草芥般的房子。
“大婶,你长年积劳成疾,再加上没有吃好、睡好,你的肺已有问题,不能再出去工作,要好好休养才是。”
慕紫缨一道出诊断脉象后的结果,陈寡妇霎时宛如遭到青天霹雳,痛哭失声难以自抑。
她的苦、她的无助,马上让三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慈悲心大动,掏出身上剩下的银两,以济助陈寡妇母于三人。蔺少仪更是菩萨心肠,当下便想拿卫子云给她的订情物一一月牙玉佩典当济贫。让卫书娴拉到一旁训诫了一顿。、。
“你是疯了?还是不想活了?竟然想把我大哥送你的订情物拿去典当!你不怕让大哥知道后,不但你死定了,而我也完蛋了。”
一想起卫子云盛怒骇人的模样,蔺少仪暗暗吞了口口水,马上打消这不智的举动。
一早当她俩拿了草葯,又在市场买了一尾新鲜的鱼全数递给陈寡妇后,陈寡妇连连道谢,都快哭了出来。
“谢谢,你们三位公子真是好心。”她和儿子已不知多久没尝过鲜鱼的滋味了。“对了,慕大夫呢?”
面对这种陌生的称呼,她们着愣了一会儿,这才以扇掩子邙笑。
“她呃,慕大夫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不便过来,不过,她交代,这葯得分三次熬煮,照餐后服用,还有,这肺不好的人,多吃鲜鱼对身子有益。”
“真是不知如何谢谢你们。”陈寡妇忙要起身,却教一阵咳嗽声给绊住了。
蔺少仪上前扶住他,一时慈悲心肠又冒出来。
“大婶,你这身子下得了床吗?你那两个儿子呢?上哪儿去了?”
“谢谢。”陈寡妇坐直了身子。“他们跟冲头的老王去卖早点。老王有说,卖得好,一人有十个铜板当工钱。”
“你这两个儿子倒是不错,挺孝顺的。”
“是呀!两兄弟都爱上学堂唉!只可惜了我这身子骨老早就”
蔺少仪还想说些什么,不料,卫书娴拱手道:“大婶,我们还有事,明儿个再来看你了。”
“说完,拉着蔺少仪离开这破草屋。拐过一个巷口,没等蔺少仪出声,她已提高嗓门斥道:
“别说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凭你父亲是师神,还帮不了她的两个儿子吗?我知道,可是仪仪,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溜出来的耶!你现在要怎么帮?到处宣扬你是师神的女儿吗?到时,还没玩够就被捉回去了。你要帮,我和缨缨也要帮,但等我们回了洛阳再说,好不好?”
“我忘了。”蔺少仪吐了吐粉红色的舌瓣。“娴娴,刚刚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何时变成铁石心肠了呢!”
随后两人相偕走到市集,在热闹的街道上,她们俊秀的面容和贵气的装扮,马上惹来许多未婚女子的频频注目;待她们听闻窃窃私语而回头一望,那些害羞的小佳人马上掉过头去。这才是女孩儿家应有的举止不是吗?不若她们这般抛头露脸的。
直意识到连有些男子也叹她们的美貌时,她们这才发觉
“看来,咱们真不是一般的养眼,是吗?”蔺少仪挥开羽扇,自诩为风雅文人般朗朗而笑。
“不害臊、不害躁。”卫书娴悄悄瞪了她一眼,暗自希望仪仪不要玩得太过分才是。
“别谦虚,咱们可是实至名归哟!”
娴少仪朝她眨眨眼,笑得得意。这时却教一旁热络的人潮给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引颈望着。
“发生了什么大事?”
哟!瞧这广场上贴着一张皇榜,人人均对这皇榜内容评头论足。蔺少仪拉着卫书娴好不容易挤到前头去,看着引人沸腾的榜文,上头写着
催花淫魔明日现身长安,若有勇者擒获,赐官、赐田、赐黄金。
“哗!皇上为了公主安危,不惜重金悬赏呢!可见落青公主多受皇上宠爱。”
“说得也是,公主可是一等一娇滴滴的大美人呢!”
四周的人声鼎沸,几乎淹没了蔺少仪,但她注意到了一件事,榜文下头有一行小字,旁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