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还发现眼前是一套佐丹奴的轻便休闲装,不禁冷笑道:“而且要客人换上这么廉价的衣服,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你真烦人!”杜环爆发了,他生气时脸上尽是冷绝的表情“来我这里的客人一向都不敢问这和多问题,刚才我透过针孔摄影机观察你最自然的表情,才决定让你穿这套衣服和设计该有的发型,事实上,你的眉型、唇膏颜色和穿着可说是完全不搭调,现在香奈儿穿在你的身上根本是浪费。”
他干脆将她批评得一文不值,而事实上他也这么认为,这女人需要改造的地方多得不可胜数。
“你偷窥我?”赵君吟又羞又窘,原来自己不但弄错了人家的性别,还毫不知情的被当成目标观察。
“你别臭美了,我只是想找出最适合客人的造型。”杜环对她的无稽指控感到哭笑不得,也不打算对她客气“你如果失去了改头换面的勇气,大可以借故拂袖而去,继续当个丑八怪。”
“你说话真毒。”
“彼此彼此,这总比你随口骂人家是娘娘腔还厚道一些。”
“如果不是看起来像,也不会让人产生联想。”她试图转移目标。
“好厉害的联想能力啊!怪不得你写书写到连工作室都倒闭了。”杜环脱口而出,毫不考虑。
“你”赵君吟气得杏眼圆睁,像是要喷出火来,杜环则冷冷的以鼻孔回瞪她。
至此两人的第一回合算是平手,怒目相视之余,暂时都挤不出更尖酸的词句。
“如果你真的改变心意;但走无妨。”
最后还是杜环先开口,他不想再浪费无谓的口水和体力,虽然他对于改造她这种深具潜力的璞玉兴趣极浓,但是他也明白事已至此,照理对方不会再和他有交流的意愿了。
他更清楚其实要不是今天一早和肯恩吵架,自己的脾气也不会这么火爆,她虽然是那种神经大条的女人,但她也算是倒楣,因为她遇上了今天的自己。
“我不走。”赵君吟怒极反静,存心要他为自己作造型,然后再大肆嘲笑他一番,她就不相信这个娘娘腔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从现在开始我全听你的,”
杜环眉锋拢聚,他怀疑的望向她发白的脸色他猜那是被他气出来的,但是像火一样热的脾气有可能突然转性吗?
“好,希望你别再反悔了。”
他无暇细想,很快放下情绪,重拾专业造型师的敏锐和犀利,开始指引她照着自己的安排而行。
出乎他的意料,赵君吟竟然真的变成一只乖乖小猫,不仅顺从的换上衣服,任凭他在自己头上动刀修剪,也始终没有开口表示过任何意见,就像是平时对他崇拜有加的顾客一样。
看在眼里,杜环反而对于她过分的安静觉得有点失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他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是源于对肯恩又交了新男友所反射出的不满吧!肯恩总是他心里最敏感却也是最无力的一部分。
可是他知道自己离不开肯恩。
尽管混乱的思绪满腹,但他专业的底子可不是假的,他早就考虑好她最适合的造型,不仅很快剪好头发,而且洗、润、护发都自己亲自动手,不假手他人,最后地示意赵君吟将脸洗干净然后躺平,打算修饰她的脸。她不明白自己心猿意马的原因,所以只能憋着气,等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开始呼吸。
他没空理她,只是瞄了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别那么紧张,我不会乘机占你便宜的,我对女人没兴趣,何况你还是处女。”
他本来想说自己对她没兴趣的,但怕一刺激她,这女人又会发疯,所以连忙改了口。
她对他所谓“对女人没兴趣”就已经深感玩味了,最后一句更是引起她的无穷好奇,让她一时忘了刚才还在和他赌气的事“你总是喜欢说些让客户下不了台的话吗?”
“我没乱说,你的身上有种香味,处女都有。”杜环脸不红、气不喘,仍然继续着他的工作,但他显然不愿对前一句多作解释。
赵君吟有种被揭破的尴尬,她挣扎的想坐起身。
“别乱动,再让我修一下眉毛。”杜环权威的按住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业,女人就是我的专业,反正我们也不是朋友,待会儿走出这里,你的尴尬就自然消失了。”
她只得又乖乖躺好,发现这男人虽然看来比较纤细,但骨子里却仍然和一般出众男性相同,对于自己的领域总是维持着绝对的霸权,不容别人侵犯涉人。
几分钟后,她的新造型终于出炉。
杜环要求她站起来转了两圈,并且要她试着露出有自情的笑容,沉吟了半天才进出一句“如果这里有双独领風騒的银色高跟鞋,你会更出色。”
“高跟鞋?”她并未仔细看到改变后的成果,后半段她一直是躺着的。
“别管我,我是指另一种造型。”他像是欣赏一件艺术晶般的望着她,而如同艺术家痴迷的眼光让她被看得浑身发热“你可以转过去先看看现在的样子。”
赵君吟满心期待的回头,事实上,她已经忘记当初要整他的念头,而见到镜中自己的一刹那,她不由满心的感谢和赞叹。
她简直全变了!短得尚不及肩的头发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清新自然,她的眉尖虽然挑高了些,但弧度仍是让人觉得和善可亲的,她的眼线让人觉得更有精神,唇型则在浅笑时流露出一股优雅的高贵气质,整体造型就像是刚进社会的女大学生。
赵君吟很想偷笑,她不仅了解杜环坚持要她换衣服的原因为何,更为了看来变得年轻的效果感到窃喜不已。
“我一向着人设计造型,你有天真调皮的特质,所以才适合这种装扮。”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递过另一套准备好的衣服“那是家居打扮,其实你也很适合这种对比强烈的造型。”
赵君吟兴致勃勃的接过马上换上,完全没顾虑到他就在身边,杜环倒是摇摇头,认命的转过身去,等到她拉上拉链为止。
那是三宅一生设计的茗装,延续了三宅从未变过的风格,线条简单却可感受到精心营造的巧思,赵君吟高姚的身材穿来更添其中气势,也证明杜环的眼光。
他将造型膏抹在手上,走过去对她看似随便的头发爬梳了几下,将她的两侧头发向旁边梳贴,她马上就化身为极具个人风格。看来精明干练的女老板。
“再加一点深色眼影,和我刚才说的高跟鞋,正好符合你老是爱板着脸生气的表情,这样看起来也比较不会让人说你是男人婆。”
杜环虽然如此评论,但看着她举手款摆,却仍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刚才被略微厚重的香奈儿服饰包覆的身躯看走了眼,现在透过既轻且薄的质料,她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马上浮现,带有野性美的脸庞竟然慑住了他这个惟一的观众。
甩甩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照理说,曾为无数名模特儿设计造型的地,应该早就对漂亮女人免疫了才对,但是她却像是个强烈的发光体,硬是吸引着他,而他则是身处黑暗已久的生物,全然无法拒绝如此诱人的光源。
怎么可以?他可不是极色的男人啊!何况他的心应该全都在肯恩身上才对,这女人只是他手底下的产品,他不该被迷惑。
“够了!别像只山猪在那儿跳来跳去。”杜环头痛而烦躁的吼她,疾言厉色是惟一能让自己感到稍稍平衡的方式,关于她怎么想,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赵君吟本来正为他的观察人微和匠心独具而感到佩服,但怎知他说变就变,一下子又出言不逊,敢情他真的当她是只山猪?随手改造只为了验证他能把垃圾变黄金的特殊本领吗?
枉费她刚才还在考虑和他握手育和,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像个被人玩弄在股掌间而毫不自觉的可怜虫,其实他根本就打从心底看不起她。
“你太过分了!自以为是能改造万物的神吗?”赵君吟终于还是抵不过狂喜后突然发现真相的失落感和窘然,不多时眼角已噙满泪水,只是她仍然顽强的不让它轻易落下。
杜环其实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是她隐现的泪光却让他的心思更加紊乱,不知如何安抚和本身也倔强的结果是说了更多口是心非的话“哭什么?别以为你是女人就有资格得到比较多的谎言安慰,事实上,即使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对我毫无吸引力,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臭美了。”
社环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她本就自信少得可怜的心上。
“我明白了”赵君吟发着抖把话说完,她突然觉得失去力气,一切都没什么好争的,比起再早些见到的他,更加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其实才是最可笑的行为,这个男人或许有了不起的大赋,但是老天也从未给他与人为善的喉舌。
“明白就好,快点滚吧!大爷今天心情好,就算是免费奉送,你不必结帐,可以走了。”杜环有点心慌的想对她稍做补偿,但是不知怎么竟把话又反着说,他为此感到气急败坏。
“看来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她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可是她已经努力的笑给他看了。
她明白自己必须接受他根本看不起她的事实,只是那好困难。
而且今天也值得纪念,因为一向嚣张的魔女美杜莎终于被打败了,不仅是棋逢敌手,她还败得很惨。
“不必谢了,走吧。”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直指门口,似乎她能马上消失是他最想要的愿望“衣服也一样,统统带走。”
赵君吟失魂落魄的提起包包,也没想到要把原来穿的衣服带走,神情落寞的走出大门。
杜环这时的情绪升至顷点,他愤怒的随手抓起身边的罐子掷向镜子“当”的一声,目标马上碎裂满地。
他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生平最愚蠢的事,而且是为了最愚蠢的理由。
杜环很清楚身为专业设计师所说的话对一个女人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搞什么嘛!”他抓乱了原本油亮整齐的头发。
电话响起,他直觉伸手去接“喂!”
“小杜,是我啊!你call了我整天,到底有什么事!”肯恩语气虽然振奋,但是细听之下总有一点心虚的味道。
“本来有事,但现在没事了。”他一肚子气。
“生气了?别这样嘛!”肯恩应付着他。
“你给我听好,不管你现在窝在哪个男人的怀里,都别试图回来。”杜环因为听到一丝清晰的沉吟声而变脸“你,没机会了。”
他重重的挂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