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这些,他倒没打算告诉婕雍就是,他不想婕雍冲去找以徇吵架。
“你会去多久?”婕雍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
“半年?一年?不知道,”他丝毫不敢保证什么。“那里是新公司,百业待兴,总得把一切都安顿好。”
“半年?”婕雍眼睫眨了眨,泪珠都快滚下来了。她现在每天上班才跟他分开半天,都已经会想他了,但现在要他们一分开就是半年?!
她泫然欲泣的眸子,泪珠盈盈,让他心疼如绞。他揽她入怀,紧拥着她,哄她:“别这样,我还没走呢。”
还没走,可是快要走了。她紧紧抱着他,那么紧,好像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了似的。
“你一定要去?”
他稍稍松开她,凝视着她泪雾蒙蒙的眼睛“你不希望我去?”
婕雍又心痛又迷惘“我不知道。”
他轻吻她脸颊上的泪滴“你不是一直觉得是男人就该有自己的事业、名誉地位?这是洗刷我现在烂名誉的好机会。”
是的,婕雍一直是这么想的没错,但她却从来没想到过,当这些与爱情相抵触的时候,她想选择哪一项?“我不知道。”
他轻声笑她:“你什么时候变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么大的问题,怎么还能期望她很理智、很清楚地去面对去分析?婕雍原本以为她有这种能力的,现在才明了,她没有。
“那我们呢?”她抬眼看他,一脸的茫然惶惑。
他企图以幽默的语调安慰她:“我们可以打电话,可以写e-mail,现在不是很流行远距离恋爱?我们也来赶流行。”
两地相隔的痛苦,鱼雁往返与电话,能连系多久的感情?婕雍没试过,也完全不敢保证,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这问题给难倒了。
“我才不要赶什么流行!”她陡地气恼起来,任性地“你不怕我被别人追跑了?!”
“怕,怕得要命,可是我在那边又没做什么坏事,又没包二奶,如果你在这边还被人追跑了,那我也”他虽然语气带笑,但字句里的含意却是那么的正经严肃,婕雍咽了咽口水,替他把话接下去:
“你也罢了,对不对?”
他微微笑着,没否认。
对啊,何以见得只有她才会跑掉?他的条件又不差,大陆美女何其多,他的诱惑不会比她小。那么,不是她会不会被别人追走的问题了,而等于是对他俩爱情的一项考验,严厉的考验,是否不朝夕相守,还能地久天长?
“好恐怖。”婕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从没遇过这么麻烦的爱情。跟以徇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是第三者,但婕雍总把他家人当成不存在的空气;再说那时一开始就抱定了一个心态:如果遇到更好的男人,她就离开以徇,心境上更是不在乎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难得认定了一个,却又波涛重重?
婕雍长长,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如果要去,什么时候走?”
“下礼拜。”
“这么快?!”她嚷。
“快去快回,”他以现实着眼“总不能让公司空在那。”
好吧,一切都有道理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序,只等她这关点头。“最慢什么时候要做决定?”
“就这几天吧。”
“我想想好不好?”她抬头央求他,至少多给她一点时间考虑或适应。
隽擎点了点头。
不管婕雍想了多久,其实结果还是一样的。她怎么可能不让隽擎去大陆?于是一个礼拜后,隽擎带着他那只lv皮箱,飞去了上海。
没有隽擎的日子,婕雍当然不能习惯。没有人带她去吃精采的小吃,没人说笑话给她听,甚至晚上没人替她暖被
一切往日的情意缠绵,只剩下了一通通的仓卒电话和e-mail里的文字。婕雍并不曾刻意,但她现在打开电脑,唯一能让她提得起兴趣的,就只有等待隽擎的e-mail,等待他一段缠绵的情话,一句令她感动的问候。
日子,就在等待隽擎的e-mail当中懵懵懂懂懂过去,隽擎去上海已经快一个月了。
婕雍每天照常为工作忙碌,以徇也常打电话来,奇怪他竟也知道隽擎不在台北,她有时怀疑以徇是不是找了个私家侦探每天跟住她,探查与她一切相关的事。
偶尔,婕雍也会答应以徇的邀约,跟他去吃个饭什么的。她是那种,认为就算不是情人了也还可以是朋友的那类人,所以跟以徇的约会,她以平常心视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吃饭以外,有时也去逛逛街,或者去海边看看夜景,婕雍只当是有个人陪着散散心,仅此而已。
这天,婕雍在公司上班,以徇请快递送了一张音乐会的票给她,是一个国外的歌剧团来演出威尔第的茶花女。婕雍一向喜欢这些,也曾经对以徇提起过想去看,不过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以徇就记在心里,还买了前排座位的票。
票,只有一张,另一张当然在以徇那里,表示他下了班会来接她。这种事以徇从前就做过,婕雍并不觉得太惊奇,只是在现在这个时机又重复往事
婕雍陡地一懔!这些日子她和以徇偶尔约会约会,虽然没有任何超越友谊的举动,但她忘了,以徇当初就是这么追到她的。浪漫的晚餐、星空下的笑语,他体贴的举止、细心的呵护,她想要什么,他一定记得
怎么?她忘了她已经跟以徇分手了?隽擎才离开不到一个月,她就要重蹈覆彻了?
她骤地冒了一身冷汗,怪自己大意,走着走着又要走进以徇的陷阱里。她当下决定,打了电话给以徇,明白跟他说:“对不起,晚上的歌剧我不能去了。”
“为什么?”以徇的声音一迳温和。“我记得你说过今天晚上没事。”
“是没事,”婕雍意念坚决:“不过我不想去了。”
“怎么了?”以徇终于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没怎么,”婕雍总不能一直含糊其词,她直说:“只是觉得我们最近好像太常一起出去了。”
以徇出现难得的调侃:“是有人抗议了?还是你在害怕?”
“没人抗议,我也没有害怕,”婕雍更明白地说:“只是我们既然是朋友,似乎就不该让界线太模糊,免得彼此误会。”
以徇笑了笑“你担心我们旧情复燃?”
“不是担心,”婕雍加重语气:“只是不想有任何可能性。”
以徇收起了笑,只说了一句:“我晚上还是会去接你。”就挂掉了电话。
他强势的作风,反而让婕雍楞了楞。他向来对婕雍是言听计从,从来不违拗她,是以徇发现了他这么宠她结果把她给宠到别的男人怀里去,现在打算对她换个招术了?
婕雍笑了一声,并不去管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可是这天下午,就在公司,她挨骂了。
是件婕雍负责的案子,文件打错了,严重的失误。文件是婕雍的助理打的,婕雍并不知道,但主管骂人当然骂婕雍这个组长,骂她督导不周。
那么,婕雍可以转身把那个助理臭骂一顿,出口气是吧?但婕雍平常对这些助理好得很,因为这些助理都是大学刚毕业,才第一份工作的新鲜人,婕雍实在也不忍骂她们,还不是说个几句就了事。
一口怨气,婕雍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说不出有多委屈,说不出有多呕!但没人能听她说。
下班了。结果婕雍今天突然得加班,弄到七晚八晚,公司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至少婕雍这部门是没人了,她终于弄完手边的工作,一抬头,全部门空空的,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婕雍一个人,她的心情倏地阑珊而落寞起来。
这样的氛围令婕雍觉得软弱,她累懒地靠倒在椅上,只想有双肩膀可以依靠,只想有个人哄她,可糟糕的是她想依靠的那个人在上海。
隽擎啊隽擎,你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死。
婕雍多想亲口这么告诉他,却也只能在脑子里编织着这些句子,等晚上回去写e-mail给他。
收拾了东西,婕雍全身乏力地离开公司下楼,才刚踏出大楼大门,她就看见以徇靠在他的车上等她。
等了她多久?婕雍没算,不过现在已经八点多,他至少等了几个小时。
“我不是叫你别来了?”婕雍人懒懒的,说话也失了平常该有的力道。
“你加班?”他问。
她瞄他一眼。
“不然你以为我那么喜欢公司?下了班还不走。”
他笑笑,没跟她斗嘴,只道:“累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那态度极度温柔,在婕雍的记忆里,他一向扮演的就是这种温存浪漫的好情人角色,那个婕雍曾经没办法拒绝的角色。
婕雍总觉得今天一天的工作好像把她的精力都耗尽了似的,她没了力气跟他拗。“随便吃吃吧,我饿了。”
以徇听话地带她去公司附近一家义大利餐厅。餐厅小,却十分道地,烩牛膝、义大利面、扎实的佐餐面包,美食一下肚,婕雍仿佛觉得力气都来了,而且心情也好些了,一时之间也忘了下午才打算跟以徇保持距离。用餐时间她语笑嫣然,和以徇又笑又闹,和乐极了。
直到吃完了饭走出餐厅,不知是遭屋外凉风一灌还是怎地,她突然又警觉起来。想起刚才跟以徇那么亲近,实在有达她的原则,懊恼之下,她只想赶紧离以徇远一点。
“谢谢你的晚餐,”婕雍刻意礼貌疏远地“我要回家了。”
以徇似乎也猜得到婕雍的想法,他拦住她“那么急干什么?你家有什么等着你?”
婕雍看他一眼“我累了。”
“累了就回家一个人守着寂寞?别告诉我你没有。”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攻进婕雍的心。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啃噬着寂寞,隽擎不在,她家是个安静而凄凉的空城。
婕雍忽然发现以徇是个够危险的男人,他可以强势,可以柔软,用尽一切心机只为让她妥协。
但如此锲而不舍的男人不正是许多女人难以抗拒的?
仿佛看出了婕雍的疑虑,他走向她,在她还没意识到他的企图之前,已经让他吻了。她急着想推开他,他却箍着她不让她逃,他轻轻吻着她,又轻又柔,像在吻一件最珍贵的宝物。婕雍喘着气,明知以徇想干什么,明知以徇在挑逗她,可是她竟不曾强烈地抗拒,任凭他在她唇上游移、轻吮,她轻颤而酥麻
身旁的马路传来车障对吼的喇叭声,惊醒了婕雍,意识到她现在是什么不像样的情况!她猛地使尽全力推开了以徇,来不及瞪他,只是脑中一片混乱。
她在干什么啊?!她骂死自己也没有用,旋身只抛下一句:“我走了。”
“我送你。”他伸手来拉她,又温柔起来。
“不必了。”婕雍硬是甩开他,跑向马路,随手拦了辆计程车,那速度,几乎是逃命。
她跑得太快,以至于没看到以徇脸上那抹精采的胜利表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就这么的空虚、这么的寂寞吗?
婕雍在车上不停地骂自己,又气又恼,又觉得对不起隽擎,怎么他才离开一个月,她就守不住空闺要红杏出墙了?
讨厌、讨厌!婕雍气自己,连带也气隽擎,去什么上海?还不回来!她在这要被人追走了啊!
然而,她的脑海却浮现隽擎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你在这边被人追跑了,那我也罢了”
婕雍莫名又打了个寒颤。不会吧?她跟隽擎的爱情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
“小姐,前面出车祸,塞车了,要不要绕路?”司机先生转过头来问婕雍,一条大马路变成了个大停车场,很麻烦的。
“没关系,我就在这下吧。”婕雍很爽快地付了车钱,甚至就在车道上下了车。这里离她家其实不远,公车差不多两三站,她正好走走散散步,让心思平静些。
马路的这部分是个热闹的商区,还有百货公司,婕雍倒没逛百货公司的欲望,不过在经过百货公司时,有人喊住了她。
“嗨。”
一个温和柔缓的女声,婕雍转过头来,看见穿着一袭长大衣,秀发迎风飘逸的美女魏昉渝。
“是你。”婕雍笑道,往回走了几步。
“你也来逛街?”昉渝站在她面前,说话的声音还是轻柔柔的。
“不是,”婕雍解释:“我就住前面。”
昉渝点点头,问候她:“你最近好吗?”
“谢谢,还好。”婕雍虽然从隽擎那听过关于昉渝的事,但毕竟是不太熟的人,也只有客套了。
昉渝对婕雍,却似乎不如婕雍以为的少。“我知道你眼隽擎的事了,”她微微一笑“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婕雍呆了一下,有种被看透了似的意外。
“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昉渝还是笑得那么柔和“隽擎告诉我的。”
“哦。”婕雍漫漫应了一声,心里却仿佛有面小壳在敲敲敲,敲得她又乱又烦又疼,原来隽擎和昉渝仍然有联络呵!
“我上礼拜去上海看过他,”昉渝再说:“他在那儿满不错的,你可以放心。”
由昉渝来告诉她,要婕雍怎么可能放心?而且昉渝还去上海看隽擎?!这怎么得了?是隽攀要她去的?是她自己要去的?
婕雍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每个问号都足以令她火冒三丈!但她又不愿更接间昉渝,只得装出一切都了然的样子,又“哦”了一声。
“对了,我下个月还要去一趟,”昉渝好心地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托我带给他的?”
“没有,谢谢。”好在婕雍站在背光的位置,否则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一定都让昉渝给看见。她再无心思跟昉渝攀谈下去,她怕她愈听愈多,对隽擎的恨怒只会直线上升,再说她听到的这些,也足够她去跟隽攀算帐了。
“呃,你慢慢逛吧,我得回家了。”婕雍急着要走。
“嗯,”昉渝也不留她,微微笑道:“再见。”
不见了,还再见呢。婕雍忘了礼貌,一转身就大步走离昉渝,她走着,每走一步心就更烦一分,每烦一次她就更加紧张,每紧张一回,她就无法扼止住心中那股强烈的懊恼
头一回婕雍对两人的爱情有这么严重的危机感。前有以徇,后有昉渝,简直就是腹背受敌。但她不要啊!她死命地钻牛角尖,忍不住要去怪隽擎,为什么要去大陆?不去就没事了。
这一切,让婕雍都难以忍耐,一个冲动,她拿起了手机,拨了隽擎的号码。
他们平常其实很少通电话,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隽擎太忙,婕雍打去的时候经常都不凑巧,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应酬,再不然就是累个半死,讲没几句就呵欠连天,久而久之,干脆有默契不打了,以较无时间限制的e-mail取代。
果然今天情况也相同。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隽擎抱歉地:“雍雍,我等一下再打给你好不好?我现在很忙。”
还等?还等?婕雍又气又想哭,任性起来:“不要!我不要等!”
把隽擎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听见他关怀紧张的声音,婕雍心中一恸,忍不住就掉下泪来,呜咽着嚷:“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要你去大陆了,你给我回来!”
“雍雍?”他也慌了“你怎么搞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管,你给我回来就对了!”她对着手机大嚷,然后她一惯的作法挂了电话,同时关掉电源,片面终止谈话,不让人再打来,让他紧张死!
就这样,婕雍又是眼泪又是气嘟嘟地回到了家,按下电话的答录键,果然隽擎留了许多话,字字焦灼,句句关心,婕雍赌气地啪一声关掉话机,去洗了个澡,一边冲水还一边哭,哭到后来太委屈太累,头发也没吹,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仿佛听见有人喊她:“雍雍?雍雍?”
而且还是隽擎的声音,就像以前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每天早上他去上班前,都这么轻轻喊她两声,然后轻轻吻吻她,不过现在隽擎已经走了,所以她一定是在作梦。那眼睛还是不要张开好了,这样美梦可以延续久一点。
“雍雍?雍雍?”然而不只听到有声音,好像还有人在吻她。她迷眩着,沉醉在这美妙的感觉里,明明已经有了知觉,却还硬是不肯打开眼眸。
但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不只有立体声,还有触觉的?!
婕雍倏然从梦中苏醒,猛地睁开眼睛,她看见了隽擎!
“你怎么会在这?”婕雍吓得马上从床上坐起。
“我一大早坐第一班飞机去香港,转机回台湾,所以就在这了。”他的眼睛晶晶亮亮的,脸上却掩不住仆仆风尘,下巴上一片来不及刮的细细胡渣,他瘦了些,阳刚的线条更显出他的清俊,这是隽擎,没错,她日夜思念的人。
婕雍怔怔瞪着他,好像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心中激动得无以复加,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投入他怀里。
她笑着、哭着,紧紧拥着他。“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昨天在电话里说得那么严重,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我紧张都紧张死了,当然要想办法回来看看你。”他微微推开她,仔细审视她的脸,似乎就算她多了一条皱纹,他都不容许。“怎么了?你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我只是”这一个月来的相思,都在此刻爆发,她再度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似乎一秒也不想离开他。“只是很难习惯没有你的日子。有时在外头受了气,回家又没人好诉苦。”
“委屈你了。”他没骂她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就把他喊回来,没怪她小题大作,只是无限怜爱地拥着她,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歉意,他该在她身边照顾她的。
婕雍哽咽着,终于有了人可以哭诉,她把什么都说了出来:“然后以徇又死命地追我,逼我逼得好紧,我躲得好辛苦”
“这个骆以徇,你叫他离你远点,”隽擎咬牙切齿骂:“否则小心我叫昉渝她爸找人捧他!”
说到昉渝!
婕雍倏地推开他,双眼一瞪,此刻的横眉竖眼与刚才的温柔美女简直判若两人。“魏昉渝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隽擎好像不懂婕雍为什么气成这样。
“忘了。”
“你跟她还有联络?”婕雍兴师问罪似的。
“偶尔有啊,”他皱眉“我又没骗你说过没有。”
这倒也说得通,不过还有更严重的“为什么她可以去上海看你?我都还没去过!”
婕雍那气忿填膺的样子,实在让隽擎很想笑,但他又不敢真的笑“你听我解释。我们上海的厂需要一些资本,而昉渝她爸又刚好很想投资一些企业,替他的黑道王国转型,我就做了中间人,介绍她父亲去投资我们上海的公司,这岂不皆大欢快,昉渝去上海,是跟她父亲去上海看工厂,顺便看到我罢了。”
“真的?”婕雍斜瞟着眼,还是很怀疑“那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他抱歉地“这是我去了上海之后才发生的事,我因为在那边太忙了,就没把每件事都跟你说。”
这样的说法算是合理,婕雍似乎没有不相信他的理由,她罗起嘴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没告诉我啊?”
他用认真的眼神保证“没有了。”
婕雍刁钻地别着他“你跟魏昉渝有这么多机会见面,会不会死灰复燃啊?”
他像听到了一个笑话那样地笑了起来“我跟她已经烧到连灰都不剩下,怎么复燃?再说我上海公司漂亮的妹妹多得是,真要日久生情,也还轮不到她。”
“什么?什么?你敢给我去跟上海妹日久生情”婕雍眼睛瞪得大大的,抡起床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
“好了,别闹、别闹”他被婕雍打倒在床上,干脆双手一摊,成了个大字型,还打了个呵欠。
“完蛋了,”不止,他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好想睡觉。”
“为什么这么累?”婕雍侧躺在他身边,手支着头问他。
“昨天听了你的电话,晚上根本睡不着,一夜没睡好,今天一早又去赶飞机呵”又是个呵欠。
婕雍这才发现,她一觉睡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昨天晚上睡不着,怎么不打电话来给我?”
他看她一眼“还怪我?你的手机不开,家里电话线后来也被拔掉,把我给吓死了,当然直接赶回来。”
“对不起嘛。”婕雍笑得好甜好甜,不过隽擎没看到,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喂,”她忽然想到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隽擎勉强睁开眼睛,抬起手来看了看表“三个小时后。”
婕雍惊呼:“这么快?!”
“不赶回去,明天怎么上班?”他闭着眼睛说。
“这样你不是好辛苦?”婕雍不忍心。
他唇角微牵。“女人不是最爱看男人为了你而拚命?”
话是没错,但她会舍不得呀!婕雍心涌上”股怜惜,十分心疼他“那你睡吧,时间到了我再叫你。”
他“唔”了一声,就算婕雍不让他睡,他也已经睡着了。
他睡了,婕雍却仍侧躺在他身边,一直没走。她舍不得走,因为就连这样看着他静静地睡着,她也觉得好满足。
他的鼻息轻轻的,却很缓慢,看得出睡得很熟。深邃五官、性感的唇、髭须微现的匀称下颔连睡着也这么好看,希腊神话里被月神爱上而熟睡的恩狄米恩,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婕雍不由得伸出手指,轻轻依着他脸上的线条划这样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想必是困极了。
那一刻,婕雍生平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任性,如果不是她使性子把他叫回来,他绝不至于劳累至此。
婕雍明确地知道,她爱他,他也爱她。他这么辛苦地奋斗,不只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她。而面对这种不得已的困境,她却一点都不能忍受,只会埋怨,怪罪别人。
她实在是太不成熟了。又不是小女生,都廿六岁的人了,当爱情遇到了挫折,还不知道要去接受或克服,只会哇啦哇啦吵闹,真是太差劲了。
她既然爱上了他,爱情路上会有的崎岖,也得甘之如饴去走,更不能因为路边的一些诱惑就停下脚步或怀疑自己的方向。
枉她一向自诩为优秀过人,原来她对于爱情的想法却是这么幼稚、这么不长进。
她想着想着,忽然知道自己又哭了,不过这回不是生气,不是委屈,她是微笑着掉泪的,她雾蒙蒙地笑着,这是醒悟的眼泪呢。
那天下午,当隽擎必须去机场时,婕雍执意要送他。
“不用吧,”他怕婕雍目送他离去又难过起来“你又没车,来回很不方便的。”
“怕什么,有客运啊。”婕雍执着地“再不然我去买辆车,这样你下回回来,我就可以接送你。”
“神经。”他笑骂。这原来是婕雍的口头禅,现在隽擎也习惯用上了。婕雍笑得心中暖暖的,仿佛他俩共有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字词。
机场的出境大厅里,一向聚集了各色各样的人,有送行的人哭,有旅行团的人笑,有人相对无泪,有人快乐得不得了。婕雍送他隽擎最后,只跟他说了一句:
“你放心,我会乖乖等你回来。”
他望着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她眼里,他知道自己的瞳孔里一定也有她。“乖乖的?”
“乖乖的。”婕雍认真点着头,重复着这几个字,一双清澈莹净的眸子看着他,那眼里有种他从没见过的笃定,有种坚定的勇敢,还有深情尽岸的痴心与不悔。
他叹了口气,拥她入怀。单看她这一眼,他什么苦都愿意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