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兄,我没看错吧?这头根是黑色的?”
商慈语气里难掩兴奋,不确信地将那根头发缠在之指尖看了一遍又一遍。那颗小小的菩提子法器能否抵挡天道规则的惩罚,在之前都是纸上谈兵的推测,毕竟人的寿数有多少,只有将死之时才知道。但现在看来这头发长出的程度,和师兄佩戴菩提子的时间相符合,这说明师兄的寿数真的已经逐渐还回来了?
看到她激动到脸颊都泛出红晕,眼神亮晶晶的,巽方也被她的喜悦感染,眸子里闪烁着笑意:“嗯,你没看错。”
“我去告诉师父和小师兄!”商慈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事同他们分享,巽方觉得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一只手拦住她,轻环在她的腰上:“顺其自然吧,黑发长出来,他们自然会看见。”
巽方的嗓音带着几丝刚睡醒的慵懒,右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间,并未感到不妥。然而自那回月夜之后,商慈再和师兄做一些在以前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亲昵举动时,都会不自觉的脸红。
于是商慈这次又不争气的脸红了,不过好在他没注意到,起身去柜子里拿外衣。等师兄换完衣物,二人挎着菜篮子上街。
虽是清晨,街面上却是人潮如织,不管是行人还是小贩都比往常多了几倍,多是卖剪纸、灯笼、炮仗的,街道两旁的酒家楼馆都纷纷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红灯笼,一股过节的氛围席卷了全城,可以想象到了夜晚将是怎样一副火树银花、灯火万家的美景。
上元节最必不可少的就是汤圆了,除了鱼肉果蔬,二人买了一堆糯米粉、芝麻、核桃、桂花、豆沙、玫瑰、枣泥等一堆制作汤圆的原料。
中午和晚上自然都是师兄撸袖子操刀下厨,一口气做了七八种种类的汤圆,师父他老人家爱吃清淡的,商慈爱吃甜的,庚明爱吃咸的,巽方他倒是不挑,往常的饭菜大家各自迁就着吃,今日元宵佳节,巽方也想尽量满足他们三人不同的口味。
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的汤圆同七道热菜摆上了桌,围坐在桌边等吃的师徒三人不约而同地流下口水,并赞叹出声。
商慈私觉着她对师兄最无抵抗力的,就是他那一手无论做什么都极其诱人的厨艺了。咬破薄薄滑滑的一层糯米皮,香甜浓滑的芝麻馅儿就涌了出来,瞬间溢满口腔。
商慈钟情于芝麻、蜜枣馅儿的,庚明只吃肉馅,师父只盯着桂花南瓜的,各司其职,没拌嘴没抢食,各人专注各人碗里的,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终于到了十五之夜,夜色方临,师兄便爬上梯子,将府前的两只大灯笼也点亮了。
师父的腰痛一天比一天更重,医馆里的郎中定时会来府里给他做针灸,熬膏药,只能暂缓疼痛,大夫说这就是岁数高的老人易得的背骨痛,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根治。师父每天在床上躺着的时间越来越多,腿脚也变得不太利索。
师兄给他打了根藤木拐杖,师父拄着也挺顺手,大寒日里不爱出门,便抄着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趁着今天热闹,商慈想拉着他出门透透气,师父一脸暮态,慢吞吞地放下筷子,并不领她的情:“为师在京城呆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你们去罢,为师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庚明通常对小孩子和商慈感兴趣的事,都兴趣不大,脆声道:“我也不爱凑那个热闹,没趣儿,我留在家里陪师父。”
一老一小都执意留守在家里,商慈无奈,便和师兄俩人出了门。
月至中天,银盘似地悬在天河之上,洒下清辉的浮霜,街道两边燃着的数不尽的火影将满城照耀得亮如白昼,连十五的圆月在此盛景下,都有些相形见绌地躲在薄薄的云朵之后。
走出巷口,来到嘈杂火热的主街,混进拥挤的人潮,出门观灯的人之多,几乎到了足不蹑地的地步。
巽方牢牢地攥着她的手,十指交握,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在这乌压压密不透风的人群里,哪怕一个晃神,一个错身就找不到了。
商慈被他限制着行动,但嘴巴完全没闲着,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丝毫不放过沿途的一物一景。
时不时地摇摇他的手:“师兄,你看那个好漂亮!”
踮脚惊呼:“哇,师兄,我要那个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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