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看着穆海涛一脸的波澜不兴,贝晓璿也板著脸站在他面前,却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而不开心。
“坐。”穆海涛示意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贝晓璿故作冷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有什么嘛,她也一样可以对他视若无睹。
“我一向公私分明,所以刚才在会议上才会把你和其他员工一视同仁,可能态度还有些冷淡,你不会怪我吧?”
“呃没、没有啦!”听他这么一说,贝晓璿的口气反而有些软化下来,看来是自己太多心了。
一旦面对他,不知怎地自己就会特别孩子气。
“安妮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穆海涛若有所思地观察她的脸色。
“说了一些你在英国的事情。”一想起这个,郁闷感更加强烈。
“什么事?”
“同居的事。”贝晓璿冷冷地道。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和安妮只是住在一起,这在国外是很普遍的现象,年轻人一般都这样和朋友租一幢房子,分摊费用。”果然,她误会了。
“我是台湾人,不懂国外怎么样啦!你也不必和我解释这么多,这都是你的私事,我不感兴趣,而且刚才你也说了,希望公私分明。”
他都承认住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贝晓璿为自己莫名的嫉妒暗暗生气,却无法控制明显不悦的语气。
穆海涛沉默下来,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了她,他回来台湾,好不容易才和她重逢,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试图重建两人的关系,虽然并不奢望她会有所回应,但至少希望她从前讨厌他的看法能有所改观,但事与愿违,他和她之间,似乎总存在著一层无形的障碍,将两个人阻隔成两个世界。
害怕再次被她讨厌的心情,令他连最起码的解释,都无法继续说出口。而以冷淡掩饰真实心情的外表,却只会增加贝晓璿的误解。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无法拂去令人窒息的郁闷感,贝晓璿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当然,快步离去的她并没有看见,他深藏在镜片后忧郁而寂寞的眼神。
铭铭铭
“东西坊”酒吧。
这是一家融合东西风格的酒吧,向来是情侣们的常来之地。酒吧内充斥著轻松悠然的氛围,烛火如星,在精致的玻璃杯中摇曳生姿,点缀出慵懒的风情。
萨克斯风吹出清亮优美的旋律,在酒吧内轻轻流淌。
靠窗的桌子旁坐著一男一女,男的固然俊美慑人,女的亦是明眸皓齿,光彩照人,是十分相称的一对。
“小璿璿,今天你怎么这么好,居然约我出来喝酒?是不是因为上次放我鸽子而心怀愧疚啊?”
刘翔宇一边晃著杯中的红酒,一边露出足以让天下女性心动的笑容。
“心情不好,出来喝一杯不行啊?”贝晓璿没精打彩地说道。
自从上一次谈话后,已经与穆海涛冷战好几天了,有时在公司走廊上偶尔碰到,两人就像陌生人般互相僵硬地点点头,连朋友间基本的寒暄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的贝晓璿,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暗自生气烦恼,但在众人面前仍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感觉实在辛苦。
也唯有在刘翔宇面前,她才可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所以趁今天下班后有空,便拉他出来小坐一会儿。
“心情不好?”刘翔宇轻笑出声。“难得难得,居然会从你口中听到这几个字,你可一向是充满活力的。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发觉自己原来爱上我了?喔呵呵呵”“暗恋你个头!别臭美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臭屁的人?当初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做朋友?贝晓璿的头顶直冒烟,严重怀疑起自己的择友能力。
“呜好凶,当心嫁不出去。”
“有你这个损友在,我能嫁得出去吗?当初还不是你拚命在我耳边说沈明如何如何好,结果呢,他还不是把我给甩了?总之你说好的,就没有一件是好事。自从认识你,我就开始走霉运,倒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你就只会看着我幸灾乐祸而已。”
越说越气,贝晓璿把最近不顺的怨气全都发泄到刘翔宇身上,说得义愤填膺,唾沫横飞,直喷到对方脸上。
“冷静冷静女人生气,容易老得快。”刘翔宇看得实在于心不忍,伸出手拍拍她的背,替她顺气。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典型损友。
“不过,说正经的,最近你到底怎么了,很没精神啊!”刘翔宇不再玩下去,收敛神色,支起下颔,仔细地打量著对方。
“没什么啦!”
贝晓璿轻叹一声,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沉郁表情。
“为了男人?”刘翔宇笑道。
“才不是呢!”贝晓璿瞪他一眼。
“别装了,你的脸上根本藏不住什么东西。”
贝晓璿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脸,穆海涛似乎也说过相同的话,难道,她的喜怒哀乐,真的全部会从脸上的表情流露出去?
“跟穆海涛相比,你实在还是太嫩了。”刘翔宇淡淡一笑。“看得出来,他是那种什么都不说,只会把事情藏在心里的家伙。除非你当面向他问清楚,否则,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对你开口。”
“好好的为什么要扯到穆海涛身上,他关我什么事?”
贝晓璿犹在死鸭子嘴硬,殊不知自己早就被看得通通透透。
“真的不关你的事?你这么没精打彩,不就是为了他吗?”刘翔宇笑道。“前几天不知谁在开会的时候死盯著他不放,我可从来没见你用这样的眼光看过别的男人。好歹我们也做了两年的朋友,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再说你这个人对于感情实在是幼稚得很,你心里想些什么,我会不知道?”
“你”被说成这样,不论是不是事实,谁都不会开心吧?贝晓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安啦!你这么漂亮,只要主动施展攻势,意中人还不手到擒来?”刘翔宇以自己的经验安慰她。
恋爱对于他,向来是手到擒来的东西。
只除了一个人那碗“清汤挂面”不但把他当透明人,还把他贬得是天上绝无、地上仅有的淫魔加超级色狼!耙这样把他踩在脚下的,全世界也只有她一个!
“说得倒容易!”
“恋爱啊”刘翔宇注视著手中暗红色的酒杯,露出醉人的浅笑。“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是我们把它想得过于复杂了。”
“不是这样的。”
沉默半晌,贝晓璿轻轻地摇头,默然注视著眼前柔和的烛火,脸上流露出几分成熟的忧郁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恋爱,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有人来追我,而我觉得他顺眼,于是就同意,两人展开交往。
“我从来没有什么琼瑶式的幻想,也知道恋爱是很实际的事情,所以即使对方有缺点,我也试著不去在意,以为这样就能稳定地走下去。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别人都不看好,我还是答应了沈明的追求。”
“我发现,你有时还是挺有深度的。”刘翔宇微笑道,换来对方的一记白眼。
“但是结果却恰恰相反,最终他们都离我而去,理由大同小异,沈明指责我从来没有亲口说过爱他,也从来没有在乎过他。我不明白,答应跟对方在一起,不就是一种承诺吗?何必一定要用言语来证明?
“爱并不是说说而已的,再深的感情,也总有一天会变质,只要不想起,彼此的记忆就会一天天淡忘。儿时我们都有过初恋吧,但结果怎样?现在还想得起来吗?即使原本那么喜欢你、一天到晚围著你转的男孩,说要走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连半点机会都没有留下。”
烛光照耀下,将她美丽的眼眸薄薄敷上了一层轻雾。
“没想到对于感情,你竟然是个悲观主义者。”这是刘翔宇第一次听到贝晓璿坦诉她的感情观。
“我不是悲观,只是实事求是。”
“虽然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你更大程度上是在保护自己,保护过度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效果。而你那些男友们之所以会离开你,是因为你爱得还不够深,或者说,你根本就不爱,一个也不爱。”刘翔宇一针见血地指出症结所在。
“曾经发生过些什么吧?”刘翔宇指指她的胸口。“似乎对你影响很深,听得出来,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也许”贝晓璿抬起头。“我一直感觉心里头有个影子,虽然很淡,可是它存在著,一直存在。”
“这个影子是谁?”
这个影子是谁?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句,却成功地难倒了贝晓璿。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问过、也一再刻意逃避的问题。
一个原本围著她打转却又无情离去的影子,一个令她将一切都搞砸的影子,一个影响她至深的影子,一个即使在阳光下仍如影随形、韧性极强的身影
“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看看是谁来了?”乍见走到前方吧枱的两个人,刘翔宇露出会心的微笑。
贝晓璿转过头去,浑身一震。
酒吧里昏黄烛光的映照下,将一切心事照得玲珑剔透,也清楚照出了前方映入眼帘的男子,高大的身材、薄薄的镜片、认真而沉默的眼眸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前方,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静静地站著,仿佛一块亘古以来就屹立于风雨中的岩石。
透明的镜片后,两只幽深的眸子,灿若星辰,一如两道勃发的流芒,挟著飞跃四溅的余焰直扑过来,一下子攫取了她的视线,射中了她的红心!
就像中了魔咒一般,贝晓璿僵硬在座,完完全全动弹不得。但心里的一切,却清晰了、透彻了、明朗了,再也逃避不了了。
一切的一切,云散雾开、水落石出!
穆海涛!一直存留在她心里的影子,就是穆海涛!
只是,当她百转千回,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影子时,他的身边,却俨然傍著一个美艳动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