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的途径,每天护送你上下班!”辛亚不让莉凡有反驳的机会。
辛亚今天早上骑的摩托车是一部中古老爷车,放在家里后院好几年了。其实他原先是以轿车代步的,为了在交通尖峰时段送莉凡上班,他着实练了一整天的摩托车。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莉凡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多点时间接触他,也可以多点机会促成他和大嫂,简直是一举两得。
莉凡蹑手蹑脚回办公室,没有人找她,没有留言条,看来真是个幸运的早上。
“这是谁的钥匙?”小妹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到处询问。莉凡好奇地探出头去。
“是你的吗?早上清扫会议室,在桌脚捡到的。”小妹向他解释。
莉凡接过手来,仔细地端详一番,皮革的钥匙环上镌刻着“stone”她“哦”了一声,为它找到了主人。
“交给我吧!”她说。
居然有如此凑巧的事,算是平白捡到一个扯平的机会,钥匙还给他就谁也不欠谁了。她翻出名片,在电话键上按入七个号码,电话嘟、嘟、嘟、嘟的响了老半天,居然没人接。她不信邪,以为拨错了,仔仔细细地对着名片,一个字一个字地按,话筒依然是嘟嘟嘟的空响着。
“下班后再将它送过去!”莉凡这幺想。
留正浩把自己锁在工作室里,试图找到方法埋葬他和简亦云那段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出现的纯真爱情。
烟雾缭绕、酒气熏天,桌上烟灰缸满满的烟屁股,地上啤酒瓶滚满一地,他的形容萧索,眼珠满血丝,仿佛病入膏肓。
垃圾筒里有一张撕裂的照片,年轻的男孩搂着笑脸盈盈的女孩,翠绿的草坪将他们衬托得更为青春、健康、亮丽。
正浩把头埋进双掌里,脑袋里掠过两个简亦云的影像,一个是清纯可人的大学生;另一个是风情万种的千面女郎。她们不断地在呼喊他,最后竟成一道道的海浪把他吞噬。
兀自跳动的电视机,传来片片段段的歌声:
“人说情人总是老的好
曾经沧海桑田分不了。”
“虽然我不能和你常相守,
但求你永远在心中。”
他像只被惹恼的斗牛,随手抓起桌面上的烟灰缸,往电视荧幕上奋力掷去。
“去你的老情人!谎言,一切都是谎言!”他像疯了似地怒吼。莉凡闪过了迎面掷来的不明物体,小心翼翼地在满室碎片中踯躅。屋内唯一微弱的光源电视机,已经在前一秒被歼灭了。她觉得自己蹑手蹑脚的样子,活像个闯空门的,竟感到些许的不安与心虚。
“哎哟!”不知被什幺东西绊了一跤,手上的钥匙也跟着拋了出去。这下“证物”不在手上,人家怎幺会相信自己是来还东西的。
她蹲下身子,在乌漆摸黑的地面上,张开十指企图捡回那把刻有stone的钥匙。她的手指在墙角边碰触到一具男人的躯体,伴着一股熏天的酒气,莉凡吓得跌坐地上。
“你是谁?”她捣着胸口,壮起胆子问。完全忘了自己是不速之客。
蜷缩在墙角的男人,丝毫没有反应。
会不会死了?糟糕,这屋子里全是我的指纹,我不成了杀人嫌疑犯了吗?
“喂!你还活着吗?”她伸手过去,推推他。“喂!求求你说说话呀!别吓我。”
她使劲地摇晃这个一动都不动的男人。
“嗯!”他气息微弱地发出声音。
谢天谢地还活着。莉凡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稍微心安。原来是喝醉不省人事了。
“有人在吗?”莉凡试图唤醒这屋内可能存在的其它人。连续呼叫几声后,她确定自己必须留下来善后。刚刚进来时,门也没锁,外人是很容易闯入的。
她扶着墙寻找电灯开关,香汗淋漓地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重见光明后,满室的凌乱一览无遗,更令莉凡触目惊心的是,那个墙角的男子居然是自负的留正浩。
“简亦云!”莉凡拾起那张撕裂的照片,瞪大眼睛凝视那个对着她灿烂微笑的女子。
原来留正浩之所以酩酊大醉,是为了她。真没料到他也有脆弱的一面。到底是什幺原因使他这般心力交瘁?莫非他至今才知道简亦云和宋总的秘密恋情?真是可怜的男人,女朋友对别人投怀送抱了,自己却最后一个才知道。
莉凡不由自主地想起崔明,为了那个怀孕三个月的女人而走入结婚礼堂的无缘人。那段日子崔明无故地逃避她,打电话也找不到他的人,突然地搬家、离职。一个活生生的人,好端端地从这地球消失了一样。直到他结婚的前一天,他终于出现了,而带给她的却是一段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即使他一再歉然地表示,他完全不爱他的新娘,那是一场酒后意外。莉凡却无法原谅他对感情的不忠实。
“阿云!阿云!”正浩的喃喃自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走过去弯下腰来,想搀扶他到沙发上躺好。
“你这个爱慕虚荣的贱女人。”他愤愤地骂。
莉凡好不容易才把他壮硕的手臂驾上自己的颈项,被这莫名其妙的叫骂,震愕得把自己摔向留正浩的胸膛,原本肩上的那条粗壮的手臂,就这样横放在她身上。
她正要站起身子,却一阵天旋地转被壮硕的躯体反压在下面。
“让我起来,你这只猪!”莉凡喘着气说。
“我爱你,阿云。”他歇斯底里地说。
她倏然警觉这个男人,已经把她当成简亦云了。莉凡挥舞着双拳,捶打他。
“起来,我不是简亦云。”她怒冲冲地说。
满脸胡渣、满口酒味的留正浩,完完全全精神错乱了,他的脸就要贴上她的了,她急着闪他,却被他狂乱地抓住,那粗暴的吻从额前、鼻子、耳根一一横扫,她感到一阵晕眩,熏天的酒气直奔喉咙,他深深地吻着动弹不得的她,莉凡朝他狠狠咬一口。
一阵剧痛让正浩的酒意消了一半,他甩甩头、眨眨眼,定神看着眼前衣衫不整、满头乱发的女子,他踉跄起身,抹抹嘴角渗出的血水。
“你来这里干嘛?”他劈头就问。
莉凡抓着胸口已被打开的前襟,像被针刺到似的,直剌剌地跳了起来。
“你这只猪!人家好心送钥匙来还你,你却”她激动得哭了起来。
正浩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知道自己可能侵犯了她,马上修正自己的态度。
“抱歉!我喝醉了,请你原谅。”他满脸歉然地说。
莉凡扣好衣襟,断断续续抽搐着。
正浩伸出手去想拍拍她的肩,旋即又缩回来,不知如何是好。
莉凡抬起头凝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实在没有必要对一个满是伤痕的人苦苦相逼。何况自己也没什幺大损失。
“算了!不要紧。”她说。“倒是你的钥匙不知道丢在这屋里的哪个角落。”
钥匙,对了!她刚说来还什幺钥匙来着。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是掉了一串钥匙吗?可能是昨天掉的,早上公司的小妹打扫会议室时捡到的。”
她东张西望的,试图把它从这堆垃圾山里翻出来。
正浩的眉又锁了起来,昨天不愉快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
“宾果!找到了。你看是不是你的?”
莉凡在一堆啤酒罐里找到了钥匙,兴高彩烈地把它递向正浩的面前。
“噢!”他摸摸口袋,真的把家里的钥匙搞丢了。“谢谢你。”正浩伸手接过它。
她怎幺会知道是我的?莫非简亦云有了新的游戏规则,把昨天的事对众宣告?还是这丫头看见或听到什幺?
“你一定在怀疑我怎幺知道这串钥匙是你的,对不对?”擅于察言观色的莉凡,洞悉了他的心事。
“你的钥匙圈上头那块咖啡色的皮革,刻有你的英文名字呀!苞你名片上的一样嘛!”莉凡接着说。
“是这样啊!”正浩吁了一口气。真是个细心的女孩。
“既然已经物归原主,那我要回去了。”莉凡背上包包,准备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他诚恳地说。
莉凡看看墙上的钟都已经过了十点了,果真是快饿扁了。
“先吃饭再回家,好不好?”她坦率地脱口而出。
“没问题!”他笑了笑,之前的阴霾消失了一大半。
才走到门口,莉凡突然想起什幺要紧的事,停下脚步,认真地问。“你确定清醒了吗?”
“放心,安全送你回家没问题的。”他保证。
这幺晚了,许多商家早就不供应餐点了。莉凡提议到通化夜市吃铁板烧。夜市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拥挤的人群使他们两个紧紧挨近。
短短的一条街,竟每隔几步就有伤老残弱的行乞者,多数人总是绕道而行,视若无睹。莉凡却一一地将口袋里的铜板分送给他们。
“这是你的习惯吗?”正浩注意到她从包包内拿出一袋零钱包。
“我不喜欢自己大坑阡颐的时候,就在你身旁几公尺的人,却可能要吃一顿象样的饭都觉得奢侈。我的力量有限,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她淡淡地说。
这算大坑阡颐吗?比起那些夜夜交际应酬的大老板们,这点小钱登不了报、上不了电视,他们还不愿施舍呢!正浩凝视着这位没有心眼的单纯女子,原以为心死的情海,竟激起一丝丝波纹,只是他没有留意它的存在。
“你还适应工作环境吗?”正浩担心她沦为简亦云的受害者。
“说不上来哦!大公司人多,人事纷争自然免不了。有点烦。但是没关系,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应该不会有事的。”她说。
“你知道吗?我的英文名字叫simple。‘s’‘i’‘m’‘p’‘l’‘e’,我哥哥帮我取的,好像随时提醒别人他有个头脑简单的笨妹妹。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名字反而成了我的护身符,大家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我没有攻击性,反而容易跟我接近。想想还真好用!”她天真无邪地说。
“在这社会上工作,要适时地保护自己。千万不要让工作的不愉快,影响你的生活。”他还是不放心。
这番话语重心长,莉凡看到他脸上深沉的忧郁,虽然她不懂为什幺,但真的很感谢他的提醒。
“我会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吧!”她给他阳光般的笑容。“你也要‘努力’地生活哦!”“努力!”他不解为何要用这个字眼。
“汤姆汉克在‘西雅图夜未眠’里说过这幺一句话:我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努力’呼吸,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我很感动,他对死亡爱妻的悬念,但我不赞成一个人对于逝去的恋情过于执着,积极地安排自己的生活,才是正面的‘努力’。”她藉此机会安慰他。
“喜欢看电影?”
“嗯!在黑暗的电影院,好像自己是别人人生的旁观者,可以自在地喜、怒、笑、骂。戏结束了,好的片子却可以一再咀嚼。”
是个还在作梦的女孩,是个让人想捧在手心呵护的蓓蕾。跟当年的简亦云还真有某些地方雷同。不!不能再让她的影子萦绕不去,心头的伤口再度被撕裂,再加上宿醉未消,正浩头疼欲裂。
莉凡发现到他的心事重重,碰巧路边有人在卖吹气式的大铁槌,她掏钱买了最大的一把。
“诺,给你。心情不好,用力拿它敲墙壁!喝酒伤身、摔东西还不是回头要整理。你不要笑我幼稚,真的会让你心情舒坦的。”她不吝啬地分享经验予他。
“好,谢谢你。”他看着她笑,她也跟着笑。
辛亚真是急疯了,公司的人说莉凡五点就提早下班了,打电话到住的地方却说还没回家,连洪彤那儿都找过了就是没她的影子。眼看过十二点了,一个女孩子在街上游荡多危险呀!
他站在莉凡租的公寓门口,盯着她的房间看看灯光会不会突然亮起。会不会她身体不舒服提早回家休息?不然怎幺说好下班要去接她的,人却走了呢!
一部白色的轿车在他对面停住了,打开车门出来的人竟是莉凡。驾驶座上的男人,长得英挺俊秀。这是怎幺回事,她早上明明说没有男朋友的呀!怎幺会短短一天不到,事情会变了卦。
“莉凡。你整个晚上去了哪里呀?”辛亚焦急地对刚向车上人道谢的莉凡问。
莉凡在电线杆下找到声音的来源,怔了一怔。
“曾大哥,是你呀!你怎幺会在这儿?”她惊讶地问这个神出鬼没的人。
“这要问你呀!我在这儿已经等了四、五个钟头了,害我担心死了。”辛亚微愠。
“啊!有什幺事嘛?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还是俊俊、依依怎幺了?”她紧张得抓着辛亚的手臂。
“不是,不是,每个人都很好,别紧张。”看她那顿时苍白的表情,使辛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这才把语气放缓地说。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宽心地说。
“那你怎幺站在这儿四、五个小时,有急事找我吗?”她接着问。
“我下午在你公司门口等了你老半天,都没看到你下楼。我以为你出事了呢!早上不是说好下班接你的吗?是不是忘了?”
辛亚看她无辜的表情,猜想她根本忘了这回事,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却拿她没辙。
“哇!真糟糕,我忘记了。因为临时有事,我提早半个小时离开办公室,对不起,请原谅。”她打躬作揖赔不是。
“刚刚送你回来的是”辛亚决定追根究底。
“他是公司配合的一个导演。下午去找他,因为出了点状况,所以稍微晚一点回来。”
莉凡像是跟长辈报告行踪般的,向辛亚解释。这感觉像是多了个哥哥,莉凡觉得心头暖暖的,很久都没有这幺舒服的感受了,然而,这并不是辛亚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