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雪仍不停的降,等到树上枝杈都被裹了好几层白色糖霜,才暂且歇息,此时天色也暗了。
赵依海坐在房里,像在期待什么,听见了声响赶紧抬起头,原来是小毛儿捧着热呼呼的鸡汤进房,赵依海见了是小毛儿,心中有些失望,懿臣说晚点会送鸡汤给她喝,要她乖乖等着,她本以为会是他亲自送来。
“大人呢?”她问了小毛儿。
“在厂房里,大人忙得很,不像有些人整天没事干。”小毛儿总喜欢藉机损她。
赵依海根本不想理他,用手无意义的翻搅着汤,小毛儿见她不再和自己拌嘴,显得有些无趣,走出了门。
赵依海一人在房里喝着索然无味的汤,她掏出怀中的香囊看了看,懿臣白天时说香囊的味道香,她就花一整天,连忙缝了一个给他。
她急着想把香囊送到懿臣手上,想了一会儿,披上外衣就走出房。
停止降雪的傍晚,微晕的夕阳仍透出一丝光亮,赵依海趁着微光还看得见路,走下石板梯,往造船厂去,下了长长的石板梯,要转往造船厂的方向,是一段小石子路,雪地湿滑难行,她小心的踏着雪路,一步步向前。
好不容易进了船厂,海盗们已歇工,偌大的船厂一片漆黑,只从角落透出光亮,她往光源方向走去,探头张望,看见了懿臣。
他捧着一张大羊皮纸,站在一艘船前面,像在思索什么,大船只架起龙骨,离完成还有一段时间。
这是赵依海第一次进厂房,浩大的厂房足足有四层楼高,看得她有些目眩,一个不小心,踢到了堆放在旁边的樟木堆。
“哎呀!”她吓了一跳,叫出声。
懿臣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看见她非常惊讶,奔过去扶住她的肩。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是兵器厂和造船厂这些危险的地方,更是不能接近。”懿臣一连串斥喝,语气中有些微怒。
“你别生气嘛!我只是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等我回去再给就好啦!”他语气仍怒着。
“我想早点拿给你啊!”赵依海委屈的说。
“是什么东西?”见她委屈的脸,他放轻了语气。
“这是给你的,你闻闻看。”赵依海从怀中掏出了小香囊。
懿臣将香囊凑到鼻间“这是你身上的香味?”他睁大了眼。
赵依海用力点头“跟我身上的味道一样喔。”
“你从哪弄来香料呢?”他疑惑的问。
赵依海笑了笑,又从怀中掏出她自己的香囊,本来是半个手掌大的香囊,缩小了一半。
“你拆开自己的香囊?”懿臣惊讶的问。
“嗯!小一半还是很香的,你常说我这香囊香,所以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才是,我们一人一半。”
懿臣握着香囊,看着她的笑脸,感动不已。
赵依海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回去了。”她转身准备回堡里。
“等等,天都黑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是来送香囊的,这样会耽误到你的工作,你别费心送我了。”
“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摸黑回去呢?”
“那我在这里陪你,等你工作结束后,我们再一同回去。”
懿臣迟疑了一会儿“那你可有得等了。”
“没关系,我喜欢待在你身边。”赵依海摇摇头。
懿臣柔柔的看着她,笑着将她拉过大桌,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大桌上摆了许多画纸,上头有许多用石灰笔画的船,和许多密麻的线条。
“这是什么?”
“这是船体的基本线型图,将设计图画在纸上,再照着设计造出大船。”
“好厉害啊!”赵依海看着令自己头昏眼花的图,心中佩服下已“有自己的船感觉很棒吧?”她兴致勃勃的问。
“是很棒,很有成就感。”
“我也好想有自己的船喔!”她笑着说。
懿臣摸摸她的头,继续画图,还不时停下笔来翻阅书籍,一边思索。
赵依海乖乖的坐在他身边不发一语,连呼吸都尽量放轻,就怕影响了他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懿臣侧头看见赵依海打呵欠的脸,才停下手边的动作,开始着手整理,将画纸收叠起。
他轻拍她的肩“该回去了。”
“你工作结束了?”赵依海问他,又不小心呵了一个欠。
“再不走,我就要把熟睡的你抬回去了。”
懿臣拉起她的手,让她躲进自己的披衣底下,提起灯笼,一同漫步回堡。
夜里,懿臣依然蹲在她脚边帮她暖脚。
“你以后别再到船厂去了,很危险。”他边揉着她的脚边说着。
“我知道了,大海盗!”她淘气的称呼他。
“不要叫我海盗。”懿臣愣了一下,表情严肃。
“你不喜欢当海盗?”她轻轻的说。
“你喜欢海盗?”懿臣反问。
赵依海猛然摇头,她在海上差一点就被海盗杀了,怎么会喜欢呢?
“这就对啦!那不是一个好的称呼。”他淡淡的说。
“可是龙啸盟看起来虽然很可怕,但你们都不像海盗那样凶残。”
“那是你没看过。”
赵依海顿了—会儿“你也到处杀人吗?”
“每个人都有过去,那些凶残,是我不想再提起的过去。”
“对不起”赵依海难过的说。
“没关系,龙啸盟曾经可怕,但那都过去了,海上恶势力的杀戮仍在继续,我们也仍在挥着长刀,但已不滥杀无辜。护船保镳、兵器火药交换、海上贸易、阻断走私,是现在的龙啸盟。”他看着她说。
赵依海了然的点点头“我喜欢你这个海盗。”
懿臣轻笑,抬起她的脚丫子,吻了一下。
“臭啊!”赵衣海羞得要抽回脚。
“香啊!没看我搓得那么努力?”懿臣紧紧抓着她的脚,大笑出声,逗得赵依海咯咯笑。
按摩完了脚,懿臣帮她盖上被子,摸着她的脸,低下头亲吻了一下。
赵依海看着他温柔的脸,每次到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她深怕一说出实情,这些幸福就像场梦一样消失不见了,她多么害怕懿臣消失。
她清楚懿臣是爱着自己,且珍惜着自己,他总在和她亲吻之后快速离去,不让自己越矩,越是这样,赵依海就越为他心疼。
待他离去后,这又是一个满足又失落的夜。
本该是雪花纷飞的日子,今日不止雪停了,还露出难得的冬阳,虽气温仍没回暖,但有了懿臣陪伴,赵依海每天都觉得心头暖酥酥的。
但懿臣可忙了,除了他夜半帮她暖脚时能和他说说话,否则他白天一定都窝在造船厂,工作肯定很多吧!
她看着前方,苏迎天也抱着娃娃在天井里散着步,扈千瑜在一旁陪着她,逗着她怀里的儿子,赵依海看着这一幕,突然羡慕起他们,有孩子似乎是一件幸福的事,她有好几次都希望自己肚里的孩子是真的,那和懿臣的美好时光,就不会有被拆穿而结束的一天。
“太阳出来了呢!”
后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赵依海转头,懿臣就站在那里。
“是啊!”她甜甜的笑,才刚想念他就出现了,这时的他应该在造船厂,却在此时出现,让她的心顿时飞扬。
“大概太阳也想帮我暖脚吧!”她淘气的轻抬起脚丫子。
“那你舒不舒服啊?”他笑着问。
“不舒服,你帮我暖才舒服。”她拉着他的手臂,赶紧说。
懿臣轻轻笑着,捏着她的脸颊。
“真好啊!可就没人帮我暖脚呢!”苏迎天走了过来,故意看着懿臣撒了个娇。
懿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句话好像骂到我了。”走在后头的扈千瑜似乎有些不是滋味。
“还敢说呢!看人家多贴心啊!”苏迎天嘟起嘴,看了赵依海的肚子一眼,似乎在想什么。
赵依海反射性的又拉起披衣,遮得更密。
“产期应该快到了吧!差不多也该做些准备了。”苏迎天好心的提醒她。
赵依海心头一惊,不自觉的看向扈千瑜,每提起孩子,她就有些紧张,尤其是在看穿事实的扈千瑜面前。
“是啊!懊来的一定会来,总是要面对的。”扈千瑜意有所指的说,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生产是喜事,怎么被你说得那么不吉利。”苏迎天不解这句话,轻斥了他。
赵依海听出了他的暗示,扈干瑜果然已经知道她有所隐瞒,但他似乎不打算拆穿,将坦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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