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春风怎样吹,时间仍是一分一秒在过。
两个陌生人戏剧化的偶遇没能让时间停下来,现实不会因那段小插曲而打散,紫莲带着不安分的心匆匆赶赴顾振辉的晚餐之约。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一入座就连忙道歉。
“不碍事,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故意迟到摆架子的女人,一定是有事耽搁了。”顾振辉极有风度的说。
等她喝口水喘口气,他又道:“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她的发型没变,仍是俐落的削薄短发,不染发,不作怪,一贯的自然作风。她的衣着也没变,总爱穿着浅色系的裤装,连他这个明正言顺的男朋友也没见过她穿裙子。
那么变的是对了,是她的表情,变得好像更有女人味,更需要人保护,而不是公司里那个行动力强,处处以男人为竞争对手的赵紫莲。
“振辉,你不知道,我今天遇见一个好有型的男人,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恋爱的预感。”紫莲的眼睛在发亮,恍如黑夜中的星子,就像为这昏黄的法国餐厅点上两盏晶亮小灯。
彼振辉先是一愣,花了点时间消化她带给他的讯息,才小心的问:“你在开玩笑?”
见紫莲未停过的微笑,加上她不寻常的神情,顾振辉有了不好的结论,难道她是认真的?
“他叫万子廉,我们的名字好像对不对?也许这是一种缘分。”紫莲灿然一笑。
彼振辉不再正襟危坐,他自嘲的一笑,颓然靠在长沙发上。他以食指压着太阳穴发出呻吟声,因为他真的很头疼。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听见自己的女友兴高彩烈的谈论着别的男人,他从来没发现紫莲是这么狠心的女人。
“你对我真的很残忍,紫莲,我们交往了一年,想不到你仍没将我当作男友,甚至在我满心期望的等你答应我的求婚时,告诉我你和别的男人有了恋爱的预感,那我到底算什么?”
看见顾振辉困扰的样子,紫莲这才发现自己满过分的。
“对不起,振辉,你看看我们的关系,我们更像朋友而非情人,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毫无保留的将他的事告诉你,这表示我对你的信任。换作别人我可不敢说,那听起来好像我很三八,竟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兴奋的像个小女生。”
“这么说你的答案就是‘不’喽?”他指的是两人的婚事。
“哦,那件事啊”紫莲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梳梳头“我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考虑过了,真的!”她用力强调“在遇见他之前,我甚至已经给了自己‘好’的答案,但是现在唉!全乱了。”
“紫莲,你不小了,行事怎么这么轻佻?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不能否认我们一向相处融洽,也许他不适合你呢?也许他有老婆呢?”
“就是因为不小了,所以才会考虑到结婚的事嘛!振辉,你是好男人,这点我十分明了,可是我们的关系怎么说呢?就像气泡式矿泉水,虽然以不自然的方式刺激发泡,但仍是一瓶淡而无味的矿泉水。”
彼振辉赏她一记卫生眼“你还真会形容,完完全全击溃了我仅存的男性自尊。”
“对不起。”唉!又道歉了,当初振辉要是不求婚就好了。
“先别说对不起,我还没放弃,我的求婚永远有效。有一天你会回头的,你会发现我比任何人适合你,这些日子,我相信没有白费。”
“何苦呢?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一个爱你的女孩。”浪费人家那么多时间,还在人家开口求婚后泼冷水,紫莲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很自私,简直将人家当成填补空缺的玩具。
“值不值得我心中有数。”他定定的望着她,缓缓的倾过身缩短彼此的距离,轻轻的问:“我说过我爱你吗?”
紫莲慢慢别过头,露出极端苦恼的表情。噢!拜托不要现在,现在触碰这个问题只会让她更难过、更为难,更让她觉得自己是混帐!
“显然我从没说过,所以你才会觉得我们的关系淡而无味。在这里,我要告诉你,我之所以向你求婚,绝不是因为年龄到了、该结婚了,或任何其他原因。现在说也许有点卑鄙,但,我是爱你的。”
“我”紫莲有了一瞬间的迟疑。爱?他真的说出那个字了吗?她为什么一直认为两人的关系淡而无味呢?至少振辉是很在乎她的,也许他不是行动派,但他始终在她身旁,让她察觉不到感情的压力,没有沉重的包袱。
正因为没有压力,所以她才将他视为较亲密的朋友而非情人吗?
“我相信你只是一时迷惑,或企图改变我们不够热烈的关系、不管什么理由,这是个好的转变,我很期待未来的发展。”
也许顾振辉是对的,紫莲的人生一直太过顺遂,所以潜意识中期盼某种波折。冷静想想,她平常不会这样鲁莽行事竟然大声宣告自己有了恋爱的预感。
许是面临婚姻的抉择,才让她说出这么不智的话。
万子廉,只是个陌生的男子,也许有女朋友了,也许有老婆了,她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非分之想呢?她真的不明白
经过几天的沉淀,紫莲已稍稍摆脱初见万子廉的震撼,也许她真的做错了。
彼振辉对她的态度与以前几乎没什么不同,若真要指出其中的差异,大概就是事情发生后的头几天,他会在上班时间不定时的跑到她的单位嘘寒问暖一番,好像想藉此让她无暇想起那段小插曲。
但这举动反而让紫莲有些微不舒服的感觉,很快的,顾振辉又恢复以往若即若离的交往模式,也许他也察觉到她的不悦吧!
大概他们只适合这种方式的往来。
又过了几天,心跳好像恢复正常了,不再小鹿乱撞,不再忐忑不安,现在想想,那天万子廉并没有特别对她表示好感,只有她自己在一头热,当时还说了哪些傻话,她也不记得了。
他们是两条交叉线吧!偶然交会在一点,摆脱不了即将背道而驰的命运。
只是她心中一直觉得有份遗憾,就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没完成一样。
叩叩叩叩叩叩叩!
紫莲的房门传来剥啄声,这一贯的敲门方式是她胞弟赵梓擎的杰作。
“进来吧!”她头也不回的应了声。
此刻她正坐在书桌前,努力统合眼前的数字资料。下班后,研读财经新闻、注意产业的脉动、搜集各种股市的小道消息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谁叫她贵为投资部门的襄理。
赵梓擎迳自开了门,然后懒懒的靠在门边“姐,跟你周转五万块。”他轻描淡写的说,好像谈论的是天气一样。
紫莲丢下手中的铅笔,转头去看他“一下子周转这么多钱做什么?”
赵梓擎小紫莲五岁,还在念大学,不过毕业在即,就等入伍了。
赵家人口简单,一对父母,一双儿女。父亲在公家机关上班,靠份微薄的薪俸维持家里的开销,母亲是个道地的家庭主妇,家中可说除了生活就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挥霍了,样样都得省吃俭用。
幸好女儿满争气的,大学毕业后顺利进入一家大公司服务,然后又不费吹灰之力的修完硕士学分,没几年,竟爬到了公司投资部襄理的高位,而且做的有声有色。加上她个人也投资股市,眼光奇准,运气更好,买空卖空让她赚更多,很快的赵家有了买新房子的头期款,便找了间房子搬进去住。
紫莲现在可是掌握了赵家的经济大权,任何额外的开销都得问过她。
“我毕业后很快就得入伍了,想先练练体能。给我钱,我想参加健身俱乐部,入伍后才不怕被操。”赵梓擎厚着脸皮说。
“是吗?”紫莲狐疑的挑挑眉“我听说你们这种大专兵很凉,不会被操。”
“唔,加减会吧!”赵梓擎嗫嚅的说着,最后他离开门边,反手关上门,走到紫莲面前蹲下,巴着她的椅背憨傻的笑着。“骗不了你,姐,我今天开车经过”
“你撞伤人了?”紫莲紧张的问,撞死人用五万块是摆不平的,所以极有可能是撞伤人,不过光撞伤人就够伤脑筋了。这个小弟被全家人宠翻天了,早知道就不帮他买车子。
“姐,你先听我说嘛,我没有撞到人,只是‘a’到人家的车子而已。不过重点不在这里,你不知道,当时车里走出一个男人,哇靠!体格超级棒的,戴墨镜、束长发、穿靴子、开重型吉普车,简直帅呆了!我也想要那种体格。”他朝她伸出手“姐,给钱。”
“你这个历史系的大学生不是该走斯文路线吗?”紫莲看一眼他的手心,反瞪小弟一眼。
“谁要走斯文路线?那种人闭着眼睛就可以抓到一大把。看到那个人的体格后,我觉得自己像只饲料鸡,我要当‘正港ㄟ男子汉’!”他摆了个大力水手卜派的标准姿势。
紫莲捏捏他的小老鼠肌,好笑的问:“健身俱乐部要这么贵吗?”她了解这个弟弟,梓擎若有a钱的机会绝不放过。
“我还要买补品啦!修修车子啦!差不多五万块,给钱。”向上的手心再度伸回紫莲的眼前。
其实梓擎的车子还是新的,保的是全险,修理不必花一毛钱,但紫莲没有点破他。
她用力拍一下他的掌心,答允道:“好吧,明天给你,我身上没这么多现金。”
“谁叫你不让我办信用卡,多方便!”赵梓擎扁扁嘴,顺便抱怨一声。
“你还不会赚钱就这么会花钱,告诉你,没得商量。钱赚来就是要花的没错,但没赚钱的人没权利这么说。”从小一路走来都是俭朴度日,这习惯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即使她现在的收入要比中产阶级的男人多得多。
“姐每次说到钱就这么严肃。”赵梓擎做了个“老姐你没救了”的表情,站起身,一个流畅的动作已躺上旁边的大床,悠闲的交叉起双腿。
“我是在训练你,将来我嫁了,这个家怎么办?你要负责的!”所以说她喜欢大家庭,一个人的担子多重啊!如果家里多点人担子也轻些,再如果结婚是两家人结盟就好了,好多人,好热闹。
紫莲从没想过人多嘴杂的问题,因为从小她就是有主见的人,从她主事后家中的事更是她说了算,父母的意见反而只是参考值而已。
“说到嫁人,振辉什么时候上门提亲?”赵梓擎想起前阵子听说振辉已经向她求婚,也该有点实质行动了。
“唔我还在考虑。”紫莲支吾其辞。
“你在想什么呀?姐!”他不可思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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