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何用?对他的口气眼神那么在意做什么?他和她原本就互不相干,多日来她摸不透他的行踪、他的目的、他的想法,却把自己弄得矛盾复杂,她从来不是这样的。
饼去,她的重心只有裳儿,只有好好维持沐人堂的责任而已;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谁来同情她?她又何需对谁有情?
彩霞漫天,她迷失在这黄昏的街,茫然地走着,不知要往何处去。她颓然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双手掩住了困倦的脸。她的心情从不曾如此沮丧过,那瞬间好像什么都是空的。最爱的亲人,不知道在哪里?最深的仇恨,敌人也不知何处?唯一的避风港,也付之一炬最可恶的是,他居然真的让她一个人流落街头
“舞姑娘。”轻柔的口吻送来一阵温暖,渗着芬芳的香气。
舞沐衣一抬头,见到炫烂的彩霞被落在他肩头,在他身上辉映成夺目光芒,刹那间,夕阳都羞涩地隐没在山头,只留天际璀璨的彩芒贪恋地索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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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的高级酒馆充斥着琴声乐曲,独立窗台的雅座内,对饮的贵客仿佛与这热闹酒楼无关般隔离世外。
“舞姑娘为何面带愁容?”
有吗?舞沐衣漫不经心地望着残霞尽褪,初暮攀檐。景色是美的,他的口吻是柔的,怎奈她的心却一片萧瑟。她居然如此轻易就让人看出她心中带愁。
御兰芳以一种直接而热诚的眼神直视着她,仿佛眷恋着人间至宝般的欣赏着,他太坦荡的注视,教她只能把目光投向华灯初上的夜色。
随待一旁的剑僮为两人斟酒,舞沐衣抬眼看着这名必恭必敬的忠心小僮。
“何必如此拘束?一起坐吧!”
御兰芳一笑,朝他点头。剑僮微惊,却摇头道:“不,我习惯站着。”
舞沐衣看向御兰芳。“你们主仆的关系非得这么紧张吗?”
剑僮赶紧回道:“舞姑娘,小的是服侍公子的奴才,不得放肆。公子从不曾视我为仆,是我坚持不得越矩。”
舞沐衣习惯性地挑了挑秀眉,此举让她更添一分野性,御兰芳几乎是着迷地看着她。
“那我是不是也该站着?”
说着她就要起身,御兰芳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舞沐衣一怔,御兰芳这才赶紧收回手,笑的腼腆。
“失礼。”
这么客气,害她也不好意思起来了。
剑僮不安地对御兰芳道歉,御兰芳一笑置之,并无责怪之意。对剑僮而言,他不只是主子而已,他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就算王国不再,却贵气依然,他早已决定一生都要奉他为主了。
“为何不见忘尘公子?”
说到他,她就一肚子火。她冷冷回道:“我非跟他走在一起不可吗?”
“当然不。”她不会知道此刻他心中有多么惊喜。“只是姑娘只身在外,难免危险。”
他会管我死活才怪!舞沐衣悻悻然地说:“忘尘公子身系武林大任,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不妨碍他行侠仗义。”
怎么听来她对他有很深的怨似的。其实也不然,她说话本来就是这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只是路上无人随行,实在落寞。”他意有所指。
“你的剑僮忠心耿耿,寸步不离的,怎会落寞。”
御兰芳一笑。“你真是我所见过最独特的女子。”
那又如何?她把这话写在脸上。
“舞长空,沐晚风,漓江月影照罗衣”柔声吟道,他眼中尽露柔情。
舞沐衣愣住了,也脸红了。他的注视太逼人,也太迷人了,被他这样凝望着,她居然不知所措。
舞长空,沐晚风,漓江月影照罗衣真美,真令人陶醉!醉了吧,所以他们居然没发现隔壁孤独的身影,品着无味的酒,啜着那陶醉的气息。
这样美,谁能不醉!忘尘居然首次品尝到酒原来是苦涩的味道。这样不是正好吗?或许这是天意啊!御兰芳是人中之龙,他对他惺惺相惜,实不愿见他人歧途,也许她能改变他,不是吗?
怎么这酒,却愈尝愈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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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僮终于领命先行告退了。御兰芳说服了舞沐衣今晚暂住此楼,趁着夜色,他邀她漫步城外,在一处幽静江边赏月。
“舞姑娘今后欲往何方?”
舞沐衣不知道,她有些迷惑地在江边坐了下来,摘了一根芦苇。
“我现在无家可归,只能四处寻找裳儿的下落。”
“无家可归”御兰芳喃喃自语,深幽的眸子望向水的另一头。在遥远的地方,夜幕掩去了山峦,却清晰可见星斗漫天,他的眼神此时迷幻了起来。
“兰公子”舞沐衣仰起小脸看他。
御兰芳低下头与她四目交接,她明亮的眼睛,像极天上闪烁的星钻,他迷眩其中。“你去过西域吗?”
舞沐衣摇摇头。御兰芳又将目光投向天幕。
“那儿的星辰很美,我经常如此仰望星斗。”
舞沐衣站起身看着他俊逸的侧脸。此时他眼中有另一种神采,仿若惆怅。她头一次如此安静的听人讲话而不顶嘴。
“我生长的地方是一片绿洲,虽比不上中原的幅员辽阔,也无中原物产丰富,对我而言,那却是世间最美丽的地方。”
她很想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仙境,但她还是没开口。此时静静地听他的声音,感觉十分醉人。而他,也头一次想将这样的情绪倾诉。
“那是个自给自足的不知名小柄,很小,也许没江南一半大,四季如夏,常有暴风沙侵袭,也经常遭外域民族侵略,但,那毕竟曾是一片国土,是我黄沙漫漫的故土”
听起来,那个地方似乎已不复存在。
御兰芳低下头看她,脸上仍漾着温柔的笑。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
“你什么都没说啊!”她听的一知半解。
他又笑了。“聪慧如你,一定明白。”
“你一定是个贵族,甚至是皇族吧!”
她直觉地说,而他只是浅浅笑着。
“曾经荣华富贵,如今也只是流落异乡之客罢了。”
“四海本一家,何来流落异乡?”
他的笑意更深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给我很大的鼓舞?”
她不知道,她只是直话直说罢了。
“命由逃讪,由不得人。”舞沐衣回的有些赌气。
“你愤世嫉俗?”
“我只是听从命运的安排。很多事身不由己,我有何奈?”
“你如此刚强,不该宿命。”
舞沐衣忍不住一叹。“爹的遗嘱我听从,沐人堂的担子我扛下,然而最后又得到什么?现在我只想找到裳儿之后就退隐世外,不理这红尘俗事。”
御兰芳深深地看着她。“让我来帮你吧。”
舞沐衣抬起头看着他,轻蹙眉宇。
“至少有我在你身边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我还没有娇弱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我相信你的能力,但让你只身在外,我无法安心。”
她应该回他一句不关你的事,但怎么就是说不出口。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或许是他的言语太诚恳,她居然有些难以适从。
他和忘尘带给她的感觉全然不同,他对她的关心表露无遗,他轻易地敞开心门让她明白他的所有感受,不像忘尘,好像全无所谓,好像若即若离,好像她存不存在,都无关紧要似的
忍不住一抖,她怎么莫名其妙地想着他做什么?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她怎么会
又是一颤,她怔怔地抬起头迎上他温情带笑的黑眸,她绝对相信那双深邃的瞳眸有让人溺毙其中的本事。他卸下柔软的披风轻柔地盖在她肩上,原有的体温暖暖地覆盖在她肩上,此时,她却颤抖的更强烈。
“夜深风寒,你受冻了。”他的双手还不舍地轻摆在她微颤的肩上,他的眼神满溢心疼。“是我不对,还带你来江边吹风。”
如此柔情,她不知如何以对。他的手往下移,顺势牵起她略显冰冷的小手。
“我们回去吧!”
舞沐衣一颤,失措的将手抽回。她不习惯这样的举动,她不喜欢他过分温柔的对待。她一慌,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大胆到深夜单独与他一同出游。当然,他的温文儒雅让人安心,他的斯文有礼让人放心,但她忽略了,他那双沉静的黑眸里,是那样热诚直率地对她毫不保留的表露倾慕。
“你让我很自责”他的声音既柔又轻,轻得几乎要被潺潺江水掩盖过。
舞沐衣还是听见了。她心跳如鼓,不明白他此言何意,在他迷蒙眼中仿佛又捕捉到一份淡淡哀愁。
御兰芳缓步而行,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说给风听,声音小得让她听得吃力。
“故园已逝我已非皇族之躯,无法给你荣华富贵的生活”淡淡一笑,有自嘲的苦味。
舞沐衣当是自己听错了,当是他只是在吟一曲哀伤的诗,思念故乡的愁而已,她只能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御兰芳忽然停下脚步,失了神的舞沐衣不注意,迎头撞上他的背。
“噢。”她往后一倒,御兰芳手快地揽住了她的纤腰。
“小心。”
舞沐衣粉脸一红,赶紧跳开他的怀抱,红着脸启口:“没没事”她捂着发红的鼻子,模样可爱极了。没事干嘛停下来嘛!她在心中暗忖。
“我想”他笑着,眷恋地看着她的表情。
想干嘛?她一双伶俐的大眼睛盯着他,略显不安的退了一步。
他的笑意更深,月芒映在他清俊的笑脸上,更显璀璨。
“我可不可以不叫你舞姑娘?”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只要不要称我神医,随你喜欢怎么叫我都行。”
御兰芳笑中有情,情深款款。“衣衣好不好?”
好!他高兴就好!舞沐衣此刻只想马上回避他热烈的注视与靠近,他的眼神、他的香味,轻易就可以催眠一个人的意志,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教他给融化殆尽的!可怕的御兰芳。
舞沐衣浑身不自在地应了声就往前跑。
御兰芳凝望着那道纤柔的身影。这么可爱的舞沐衣,再倔再刚强,也不过是个纯净无邪的女孩,这么美丽,这么可爱,教人怎能不心动?
那仿佛是得胜者的笑容在他唇边荡漾。忘尘是不是也这样对她心动呢?他看得出她的心动荡不安,她的心左右为难,她的心不知所措,她的心矛盾两难,但
不会太久的,不会太难的,你是我的了,衣衣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