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儿子突然带一个女人回来,该震惊失措,还是热情招呼?
坐在客厅里的余丽娜对于柯尔熙破天荒的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只略略扬起她那修得平整的细眉,冷淡的说:“有客人?怎么不事先通知,这么没有规矩。”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让人一听就知道声音的主人不好亲近。
柯尔熙环住邵英暄的肩,为母亲的态度感到抱歉。
他轻声的跟邵英暄解释:“我母亲说话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的。”
邵英暄眼里波光一闪,微笑的向前一步“柯伯母好,我叫邵英暄。”
姓邵?余丽娜嫌恶的斜眼看着邵英暄,姓邵的女人不多,没想到都长得一副狐媚样!
她由鼻孔轻哼一声表示听见了。
柯尔熙为难的看着邵英暄。虽然她有风度的维持微笑,但是他看得出她其实已经濒临发怒边缘。
他赶紧圆场“妈,英暄是我的女朋友,这阵子我邀她到家里住几天。”
“女朋友就可以随便到男方家里叨扰人家吗?”
余丽娜正眼都没抬,嘴里喃喃念着,恰恰是他们能听见的音量。
“这年头,女孩子是越来越随便了,行李—拎,就跟着男人回家了。唉!真是世风日下唷!”
邵英暄甩开柯尔熙的手,走到余丽娜的身前,用极柔腻的声音说:“尔熙常常跟我说伯母雍容华贵、气质高雅;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伯母连教训人都这么温柔婉约,真叫英暄敬佩。不过,伯母请放心,尔熙会照顾我;我呢,没事也都会待在尔熙房间里,绝对不会叨扰到你半分。”
她掩嘴轻笑一声,无邪的说:“我们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然是高高兴兴在一起,伯母自然就不需要太费心了。”
她的话莫名的刺入余丽娜心坎,她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正要发飙,又想到跟晚辈计较有失身份,便站起身来,不理睬一脸无辜的邵英暄,冰冷的说:“尔熙,自己的客人自己招呼,记住,别再犯了家里的规矩!”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房里去了。
邵英暄抱着胸,抬起头盯着柯尔熙,灵动的大眼里怒火腾腾。
柯尔熙将邵英暄拥入怀里,轻轻顺着她柔细的发。“唉!都是我的错。我母亲向来禁不住一点脱序,意外对她而言就等于麻烦。我没有先知会她一声,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邵英暄环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一句话也不说。
柯尔熙轻轻吻着她的头顶,儒雅的神情藏不住懊恼“都怪我,你要生气就针对我来好了。”
“我没有错!”
邵英喧扬起头,小脸上满是坚决不肯退让。
“英暄,再怎么说她总是我母亲,对长辈多点宽容心,好吗?”柯尔熙好声好气的劝着。
邵英暄隐约有些不快,仍然让步“好啦!我答应不惹事,行了吧!”纤纤细指戳着他结实的胸肌“这可全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喔!”
听到她的保证,哥尔熙释怀的说:“我母亲只是个性冷淡了些,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她的人其实不错。”
邵英暄小声的嗯了一声。虽然对他锐的话不以为然,但是,犯不着多生波折。
柯尔熙平和的看着微怏的邵英暄。也许因为她从小就没能跟亲生的母亲在一块,才会造成桀傲不驯的性格。他相信,英暄不服输的性子,可以在自己的潜移默化中逐渐修正。
想到在莲居墙上看到莲姨的照片,柯尔熙又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唉!一个锁在深深愁绪里的女人,当然教不出无忧的英暄。
邵英暄看到柯尔熙拢起的眉,问道:“怎么啦?生气了吗?”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搁在心里,不太舒坦。”柯尔熙回答。
“要谈谈吗?”
望着她莹亮的水眸,柯尔熙无声的轻叹。山河易改、本性难移,想要改变她的刚烈谈何容易?他不想为了这事坏了眼前相处的气氛,决定避而不谈。
柯尔熙牵强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一些繁琐小事。”
邵英暄困惑的搜寻他脸上的蛛丝马迹,看出他有烦恼,而根由是她。
为什么他身上让人感觉安适的气息变得烦躁?她开始觉得尔熙不再无止尽的包容她的一切。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当初震撼他、吸引人的她的优点,逐渐转成难以忍受的疙瘩?
恋爱的甜蜜期这么短暂?在来不及适应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需要试着磨去棱角以迎合对方的阶段?而他甚至还不晓得她的计划啊!
邵英暄体内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她有预感,尔熙心里的话将引发两人不必要的冲突。最后她选择不再追根究底,让该来的争执迟些来吧!比起他即将发现的,这些都只是芝麻小事。
但是他的转变依然让邵英暄伤感,她温柔的拂上他眉间显然可见的皱折,幽幽的说:“你以前很少皱眉,没有烦恼,不曾生气。是我招来你的郁闷,还是引出你的真性情?”接近他,真的错了。偎在他温暖的怀里,邵英暄第一次对自己的率性妄为,感到有说不出的抱歉!
或许他太吸引她,也或许是恋上他散发出的那股使人安定的力量,总之她已经一步步地陷下去,无法自拔了。但是,他们之间走这一遭是毫无意义的,当初想要接近他并不想伤害他,可现在
真相大白的时候,自己势必得让他的不齿伤得遍体鳞伤,但何忍拖他下水?
傻呵!在可以预知自己惨烈状况的现在,依然忧心着他的感受。她甚至卑微的期盼,如果他护她的心意如她一般,他们会不会、可不可能,有互相扶持、携手度过难关的机会?
邵英暄挣扎着,想要全盘托出,告诉他莲姨的儿子正是他,而他口口声声喊的妈,其实是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和他父亲联手赶走莲姨,让他无法享受真正的母爱、逼得莲姨抑郁而终!
但,能说吗?
不能说啊!
如果让他知道和乐的家庭原来只是虚伪的假象,而深爱他的母亲在还来不及与他相认的时候就已辞世,尔熙怎么承受得了家人的伤害,和失去亲生母亲的痛苦!?这样对他的杀伤力,恐怕更胜于她的欺瞒!
可是感情已经走到这步田地,而且武术大赛又将要举行连丝毫弥补的机会都断绝了。她怎么舍得让时光倒流,回到不曾相恋的过去,完全抹煞掉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让刻骨铭心的感情归零?又如何能够制止武术大赛的举行,避免竞争发生?
在比赛当天,他看到乔影的同时,就会拼凑出事情的原貌。可以想见的,他必然不可置信、也无法原谅她的蓄意欺骗!甚至,他还可能怀疑她接近他的动机
天!他会不会认为这段时间以来,她给的全是虚情假意!?
邵英暄恐惧着,像是被丢进冰窖般的绝望。而她还能怎么解释?怎样让他相信无论如何,她是真真切切地爱着他的?
报应啊!乔影总担心她的一意孤行会招来恶果事到如今,让她最后再放纵一次吧!只盼比赛当天留给尔熙的只剩愤怒。只有他越认为她虚伪、越鄙视她,他的心里才会好过。然后,她将守着所有的不堪及秘密,独自啃噬椎心的毒果。
真相太丑陋,她宁愿他一辈子活在拥有完整家庭的假象之下。所以
莲姨请原谅我不能够告诉尔熙他的身世,也不能告诉他你有多么的想念他。因为我自私的不愿尔熙接下来的日子,都活在伤痛之中
柯尔熙望着沉默不语的英暄黯然无言。
此刻的邵英暄像极了愁悲的莲姨,这样的神情不适合她!
想到莲姨坎坷的际遇,柯尔熙牢牢把眉头深锁的她拥入怀。莲姨的苦,他来不及救赎,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英暄重蹈她的覆辙。
却忘了深思,对素昧平生的莲姨,为什么才见她的照片一次,就会让他如此挂心?
柯尔熙带着邵英暄走上二楼,还未开口指引方向,就看见她自动向右转,仿佛十分纯熟一般。
二楼右边的最后一间房间,就是我的房间。
邵英暄缓缓的走到最后一扇门前停下脚步,等着柯尔熙。
柯尔熙倾身转开门,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邵英暄有些惊讶“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她只是想看看莲姨小时候住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巧,现在居然就是他的房间!
虽然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但是在莲姨一次次的描述下,她已经神游过这座大宅许多回了。
她的回答让柯尔熙有些讶异,却对两人之间的默契感到高兴。
邵英暄踏进门,环顾室内简洁的摆设,显现主人的利落。
她走到落地窗外,倚着栏杆眺望,黑暗的外面只有两支高高的灯柱幽微泛着温暖黄光,看不清地面上的景象。
从我的房间往外望,有一座小小的花园,那是贤庆和我的秘密天地,我在那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星辰花。
“外面是个花园吗?”
“是的。”柯尔熙跟着站在她身边“这么暗你居然看得到!”
邵英暄微微一笑“我想这里是屋子的最后方,又立了两盏宫灯,因此直觉认为应该有个后花园。”她若无其事的问:“让我再猜猜,后花园里是不是种满了星辰花?”
星辰花的花语是“勿忘我”我希望贤庆恋我就像我爱他一般至死不渝
柯尔熙对她敏锐的观察、准确的假设,十分佩服。
“没错,你真是太厉害了,连花园里种的是什么花都猜对了!一般市面上常见的星辰花多半是紫色的,我们这里不但有两种深浅不同的紫色花种,就连比较少见的黄色、红色、白色的星辰花都有!等太阳一出来,你就可以看到满满的星辰花海了。”
他捏捏英暄小巧的鼻头,和煦的笑道:“告诉我,你怎么猜到的。”
由英暄谈笑风生的态度看来,刚刚的阴霾已然远扬,他最欣赏她这种爽朗不强说愁的个性。
“运气吧!”邵英暄耸耸肩“莲居也种了一大片的星辰花,每年的新春到初夏时,星辰花开得灿烂,紫色、白色、黄色、红色的花海,缤纷极了!”
柯尔熙点点头,颇有同感“这里也是,真的非常壮观!莲居,的星辰花是谁种的?这种小小的、陪衬用的花朵并不讨喜,一般人多半拿来当点缀,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家,才会种出一大片的星辰花呢!”
“莲姨种的,她非常喜欢星辰花。”邵英暄故意问:“你们家的呢?是你母亲种的吗?”
“不!”柯尔熙摇头“事实上,她讨厌透了后面这些星辰花。要不是我父亲坚决要留下来,并且请园丁悉心照顾,我想,她一定会铲平花圃。”
案亲从不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全由母亲作主,只有后花园这些星辰花是父亲唯一的坚持。为此,母亲还生气的不肯踏入后院半步。长久下来,后花园俨然成为母亲的禁地。
“我父亲非常重视那些星辰花。有一年台风来袭,在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竟然不顾安危坚持要到外面去,守护茎秆脆弱的星辰花。是我们极力拦阻,才把他留在屋里;他忧心的一夜没睡,第二天,看到被吹的七零八落的星辰花,竟然伤心的不能自己,还大病了一场。”
邵英暄冷冷的说:“想不到他还是个惜花人。你知道星辰花的花语吗?”
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柯尔熙问:“花语?我不知道。”
邵英暄的视线停留在漆黑的花园里,飘忽的声音轻轻传来:“每一种花都有它所代表的意义,星辰花的花语是勿忘我。”莲姨一生钟爱星辰花,是不是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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