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微露曙色,震撼山林的猛兽嘶吼声瞬间惊醒了刚刚才陷入浅寐之中的两人。
久居山林的两人当然明白那是何种野兽所发出的声响;那是头怒奔而来、体形庞大的山猪。
达达的蹄声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捡饭儿紧张地望向傅隐睿,并且以极快的动作朝他奔去。
暗隐睿见捡饭儿一脸惊惶地向自己奔来,正想出声告诉她别害伯,只不过是头山猪,他很容易便能将它摆平,替两人加道菜。
“二师兄,你别怕!也别乱动!”说着,捡饭儿双手捏紧傅隐睿的衣襟,双腕一扭,便将他给高高地抛了出去,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让他落在身旁一株巨木的枝丫上。
“捡饭儿?”傅隐睿讶楞地发现自己落在巨树的横干上,根本还来不及懊恼。
“二师兄,你放心,在咱们铁猴山上时,倘若要给师父和大师兄加道下酒菜或过冬裁件皮袄,什么山猪野虎都是我猎回去的,这方面我可是得心应手。”捡饭儿丝毫不敢轻忽地盯着不断沙沙作响的草丛,一面安抚着傅隐睿。
捡饭儿听见山猪蹄声已经近在咫尺,立即将树下一块两臂合抱不拢的岗岩抡起,算准了时间,朝那直奔而来的两只火红睛子当中击去
砰!这一下强烈的撞击不仅打断了山猪的一只撩牙,更将它击飞出去,直至又撞裂另一颗巨石才停下所有的动作。
捡饭儿猛烈俐落又一气呵成的举动,使得傅隐睿又一次傻眼。他苦笑地想着:或许如同捡饭儿所说的,他的确不需要陪她走这一趟凤吹山庄。但是,她总要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吧?
暗隐睿的男子气概着着实实地又受了一回重创。
“二师兄,你先别下来哦,我怕它还没断气,让我再敲它一记,然后你再下来。”捡饭儿抱起百来斤重、已口吐白沫的山猪,将它的头颅朝一块看起来更坚硬的大岗岩使劲抡去。
抬首望着已破晓的山头,傅隐睿为了捡饭儿的心思和清灵的模样心动,却也对她惊人的神力感慨不已。
危难当头,她率先顾及他的心意令他感动。
但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没有抢先担负起英雄救美的责任已经是失颜至极,竟然还让个瘦弱的姑娘挡在猛兽面前来保护他?这这岂不让人气短?岂不让人懊窘?
暗隐睿挫败的低低叹了一口气后,才姿势优美地跃下树去。
暗隐睿和捡饭儿路经某个市镇时,因恐黑丝驹马会不慎踢伤路人,便双双下马徒步行走。
“羊尾巴?”捡饭儿忽地瞧见对面街角一个正踱来踱去的身影,随即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甚至忘了向傅隐睿先打声招呼。暗隐睿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担心着捡饭儿又想主动去招揽些什么奇怪的麻烦,所以马上拉着马匹的缰绳快步跟去。
“羊尾巴?你是羊尾巴吗?”捡饭儿异常兴奋的拉着一个小乞儿的衣袖,不住地前后摇晃着。
“这位姑娘,你”满脸脏污的小乞儿起先眼底充满了困惑,不明白眼前这位秀净的姑娘为何会知道自己幼年时期的小名。
待她仔细端详捡饭儿的小脸之后,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灿烂笑容,一把抱住捡饭儿又笑又叫又跳的。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捡饭的!两、三年前才和乞丐干爹去铁猴山探你,没想到吃上几回端午棕,你的模样儿就又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人家说女大十八变,倒还是真的哩!我来捏捏,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真的长了些肉出来?”她东掐掐、西摸摸,亲昵地对着捡饭儿上下其手。
“呵呵呵羊尾巴还是像从前一样爱呵人家痒。”捡饭儿笑得将身子软靠在她身上,也伸手扯扯她腰上用来代替腰带的绳结。
暗隐睿皱起了浓浓的剑眉,一股异常不愉悦的情绪急速涌上他的胸口,他的双眸直直地瞪视着,当那两只脏污的手臂环在捡饭儿娉婷的细腰上时,他的眼珠子几近都要喷射出点点的火星来。
倘若不是见捡饭儿洋溢在唇边的笑意是那么的灿烂,他早就在那男孩的手指尚未碰触到捡饭儿之前,便将之一根根硬生生的折断,而且还极有可能顺手打断那小表几根肋骨。
苦恼和气愤爬满傅隐睿的俊颜,他完全不知道眼前令自己极端不悦的“臭小子”其实是个姑娘家。
“羊尾巴,你是和乞丐干爹一同来这风河镇的吗?乞丐干爹他老人家呢?”捡饭儿巧遇故人,发光的小脸上满布着喜悦。
“没,他老人家在别处还有事儿忙着哩,我是带了一个和家人走散的小弟弟回乡来寻亲的。”身材瘦高挺直的羊尾巴露出一口整齐健康的白牙,笑着对捡饭儿解释。“不过,那小表头在路上也不知道跟人乞了些什么玩意儿吃,现在正跑去向人家借茅房拉肚子哩!”
仍然蹙锁着眉站在捡饭儿身旁的傅隐睿,轻声地咳了咳,提醒捡饭儿也该对他说明一下,面前这乞儿模样的“男孩”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二师兄,我见到羊尾巴实在是太开心了,竟然都忘了应该要先替你们相互介绍一番。”捡饭儿歉然地向傅隐睿笑了笑,继续解释着:“这个羊尾巴和我一样,也是乞丐干爹收的干女儿,在找还没有随师父一同上铁猴山前,我们是一起讨饭过活的一家人,算来也是吃同一锅饭长大的姐妹呢!”
捡饭儿掉转过头去,再向羊尾巴笑意盈盈地说着:“羊尾巴我同你说,这位就是我的二师兄傅隐睿。
前几年乞丐干爹和你上铁猴山来探我时,不凑巧隐睿二师兄不在山上,所以你们才会没碰过面。”
事实上,在未与傅隐睿一同下铁猴山到凤吹山庄之前,就连捡饭儿自己和他几乎也像是不熟悉的陌路人一般呢!
吧女儿?姐妹?
原来是个女孩儿。傅隐睿突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微微缓和了脸上僵凝的线条,向羊尾巴点头示意。
为了疏散那股隐藏在自己心中的尴尬,他莞尔地开口问道:“你们都是姑娘家,但是你们的干爹怎么净替你们取了些怪名字?”
闻言,捡饭儿和羊尾巴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噗哧一笑。
“其实羊尾巴的名儿是很好听的,她本姓杨,名儿唤苇苇,是芦苇的苇字。只是乞丐干爹常说,小孩儿的名字要唤得越低贱才会越好带养,所以他才会故意那样唤我们的名字喽!唤都唤了那么多年,一时之间也没办法改过来呀。”
“羊尾巴,你不是说带了个小弟弟一同来这镇上的吗?怎么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却都还没瞧见有哪个小弟弟回来这儿找你呢?”捡饭儿疑惑的询问着羊尾巴。
“嗯,我也正在纳闷那个小表头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见人影。他该不会是拉得虚脱,厥在哪户人家的茅房里了吧?”虽然嘴里叨念得不客气,但是羊尾巴灵动的眸子里却掩不住忧心。
长年和丐帮里的乞丐们生活在一起,她的举止言行总是比寻常姑娘家少了点优雅,多了分粗鲁。
“要不要我们帮你一起去找人?”捡饭儿回头看看傅隐睿的反应,见他没有显现出反对的神色,她便继续转头询问着羊尾巴:“那位小弟弟长得什么样子?今年有多大了?穿什么样的衫子?唤什么名儿?我这儿有瓶我下山前大师兄给我的驱虫凉草油,等一会儿找着了那位小弟弟之后,你记得给他抹抹肚子,这会让他觉得舒服点的。”
长年交情,羊尾巴也不与捡饭儿多客气些什么,点点头后便将凉草油收进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袋里。
“那个小表头长得黑黑瘦瘦的,个儿不高,大概到我的腰眼儿。”羊尾巴担忧地拧着眉比比自己的腰部,再接着说:“今年八岁应该有了,穿件靛蓝粗布补丁的衫子,名儿就唤锅子铲。”
暗隐睿已经不想再深究她们口里的“锅子铲”名字是从何而来了。
“咦?”捡饭儿眼尖地瞧着对街“羊尾巴,你看看站在那个豆汁摊旁正向咱们招手的孩子,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锅子铲呢?”
“啊!对对对!没错,就是那个臭小表头!”羊尾巴狠狠地、远远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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