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而且有缕像是在哪里闻过的古龙水气息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登时花容变色,蹬蹬蹬吓退到角落,背脊紧紧贴靠着冰凉的栗木壁。
“总,总经理!”她只是近视九百度,不是瞎掉,又这么近距离,怎么可能会看不清楚他的“形状”!
怎么会这样?
斑大的他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你看到了怪物吗?”
爱说笑!遇见他比遇见怪物恐怖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呃,不是。当然不是。”
仲远的眼眶底下有一抹失眠的淡青色。他今天有一些魂不守舍今天早上跃下床奔向计算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他这才倏然惊觉,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有她笑语相迎的日子。
昨夜突然的断讯和今早的声息全无,他极力告诉自己,以往也曾有过这样的纪录,有的时候她睡过头了,忘了打开计算机和他道声早安。
但是为何他还是纠结着心头,无法释怀呢?
像是要证明自己依然冷静,他的目光望向控制灯,淡淡地问道“你好点了吗?”
“我?看情形。”她连动也不敢动,冷汗直冒。
只要能让她出了这个电梯,她肯定她的心脏一定会好很多。
她的答案引得他瞥过眼来,眼神带询问“什么?”
“没事,我很好。”她急忙摇头,低低垂下视线。
头一次,她觉得电梯下降的速度缓慢到像乌龟在爬。
好不容易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她像壁虎般紧贴着电梯墙滑了出去,匆匆胡乱地鞠了个躬“总经理再见。”
她拔腿就跑,落荒而逃去也。
仲远盯着她火速逃走的背影,忽地有一抹熟悉感这种迷糊好笑没头没脑的形象好似曾在谁身上见过。
他摇了摇头,紧抿的嘴唇突然逸出了一丝笑意,坚定大步地走过光亮的大理石地砖,往大门口而去。
他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一点。
***
黄昏,虽然寒流刚过没多久,但是台北的气温依然颇低。若勤用大外套紧紧包裹住自己,沮丧地等待着公车来。
她要去买新的耳机型麦克风,她渴望听见尼克的声音管他三七二十一,她的尼克会安慰她受伤的心灵的。
敏君按了两下喇叭,才引起了若勤的双眸望来。
“快上车。”
若勤无精打采地上了车。“嗨。”
敏君今天好漂亮,简直是光彩夺目,不过落在她无神的眼底,也只是草草地说了一句“你今天好美”
“你怎么这副德行?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敏君帮她打气。
“一言难尽。”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懊恼吗?”
她摀住耳朵“啊,不要讲给我听。”
敏君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我昨天真被你吓到了。”
“我也被我自己吓到了。”她苦笑,埋怨地白了敏君一眼“损友,还故意挖苦我。”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忍不住嘛!”敏君强收起笑声“不过我们可是羡慕你羡慕到流口水。你昏倒在总经理怀里,还是他亲自抱你到会客室去的唉,怎么我们就捞不到这种机会呢?”
“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觉得好过些?”
“不要再埋怨了,总经理也没有治你的罪,你今天还不是好端端的在企划室里上班吗?由此可知,我们的帅哥总经理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我觉得好丢脸。”她摇摇头,闷闷地道:“敏君,你有没有空?载我到随便哪家计算机通路商那里,我要买东西。”
“买电动回家发泄吗?”
“不要狂笑好不好?”她忍不住再白了一眼“我已经够可怜了,你还一直取笑我,枉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好啦好啦,好朋友今天请客好不好?我们到法式餐厅吃饭,就当跟你赔罪好吗?”敏君笑咪咪道。
哇,这么豪奢?”你今天捡到钱啦?”她惊吓地问。
“没有,就当是我帮你压压惊,好不好?我请你吃好吃的法国菜。我知道有一家我们公司的高级主管都很喜欢去的餐厅,叫亚维侬,听说主厨是道道地地法国三星级的厨师呢!”
若勤口水险些流出来“哗,好好喔。可是我今天穿得这么随便,去那种地方很不恰当吧?”
敏君打量了她一眼,有点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呃还好啦,勉强可以接受。”
樱桃色的衬衫外头罩了一件雪白色毛线背心,底下是一件黑绒长裤,她还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大衣“怎样?”她察觉敏君的眼光怪怪的。
“你的穿衣品味几时才会进步点?起码把自己弄得漂亮一点。”敏君摇头,还是忍不住要说“我还是觉得你起码穿条窄裙会斯文一点。”
“这么冷的天气要我穿窄裙?”若勤不可思议地瞪她“我又不是脑袋坏掉了,穿窄裙要冷死我呀?”
“在办公室里又不冷。你一点都不像正规的上班女郎。”
“可是”
“没有可是,等一下吃完饭我带你去买几套套装,上上下下帮你打点好,否则以后你嫁不出去我会良心不安的。”
“喂”!哪有这么严重?”
“笨蛋哟,你没注意到今天公司的女员工都打扮得很漂亮吗?”
“我又没戴眼镜。”基本上她今天抬起头的次数屈指可数。
敏君对她晓以大义“要加油!总经理是黄金单身汉,假如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话,你想想看真是太浪漫了!而且以后是现成的总经理夫人,多令人羡慕啊!还有,总经理是个外表与能力都顶级出色的男人,能够成为他的另外一半,那简直是”
“我没有兴趣,这种好康的留给你就好了。”她一点兴趣也无。
她已经有尼克了。
“我也很想啊!但是竞争太激烈了,我不抱太大希望。”敏君是个聪明过人的女孩,优点之一就是够理智也够冷静。
“连你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都觉得希望不大了,我这种小角色算什么?再说我又不喜欢总经理。”她撇撇唇。
“敢情你还在记恨?”
“记恨?”她畏缩了一下,想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是害怕。我哪有那个胆子去对总经理记恨?”
“可是总经理对你的印象一定很深刻。所谓女追男隔层纱,说不定他会喜欢像你这样迷糊可爱的女孩子呢!”敏君鼓励道。
若勤头摇得跟博浪鼓一样“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你不用说服我了。我好饿喔!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麻雀变凤凰?咄!这么无聊的老戏码亏她也想得出来。
现代女子首重实践自我,快快乐乐过自己的日子,远比勉强自己削掉脚跟去穿上那双不合脚的玻璃鞋还重要。
敏君瞄了她一眼,忍不住微笑了。
“好,吃饭。”
她就是喜欢这样的若勤,甘于恬淡地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不委屈自己也不苛求别人。
重点是,她永远不会去奢望太大太沉重的愿望。
这样的她过得心安理得,自在快乐。
***
仲远坐在大大的红木办公桌前,闲适地交叉着双手,等待桌上的液晶荧幕计算机和笔记型计算机苏醒过来。
这是他新买的一层大厦,在台北市中心又有绿荫成林,生活机能出色方便,而且从八楼的落地窗望出去,宽阔的栋距营造出明亮开阔的视野,车水马龙远在绿荫花园之外,关上了窗户,完全听不见外头的杂音。
屋子的装潢是上一位屋主留下来的,但是洁净优雅的木质地板和浅咖啡色系的家俬摆设却甚得他的喜爱,所以他除了添购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外,再无其它更动。
计算机荧幕闪耀着光亮,他迅速在笔记型计算机里输入了几串指令,先处理了几项要紧的公事后,才拿起了轻薄短小的对话型耳机戴上,敲敲“拇指姑娘”的门。
毫无响应。她不在吗?
他看了看腕际的表,不禁哑然失笑。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她应该在吃饭吧。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一杯黑咖啡和一客凯萨色拉就足以满足食欲了。
突然间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过电话,低沉应道:“喂?”
“大哥,我有雪儿的消息了。”
他倏然一震,压低了喉音“你是说真的?”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高中同学习经在台北市遇见过雪儿?他刚刚打电话给我,说雪儿这两天有跟他联络,还给了他地址和电话。”
仲远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勉强压抑激荡的心绪问“他把联络方式给你了吗?”
“给了。不过他说”穆仲祺有点迟疑“他说雪儿结婚了,遇到她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近两岁的小女孩,她看起来很幸福很快乐。”
仲远像是凭空被重重打了一拳,脸色顿时苍白。好半晌,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我明白了。你还是把她的地址电话给我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大哥”仲祺有点担心“你不要做傻事。过去已经过去了,而且当初是雪儿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她。”他稍赚激动地道,随即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阿祺,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很清楚自己此刻的立场。”
“如果不是看你这三年来这么痛苦,我实在很不想让你知道雪儿的消息。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我和阿扬都是支持你的,也很希望你忘掉过去,去认识其它更好的女孩。”
“雪儿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他沉静地道:“如果她真的幸福,我会祝福她。”
“大哥,我真不放心你回台北。假如雪儿再伤害你怎么办?”
“她不可能伤害我,能够伤害我的只有我自己。”他苦涩地道。
“我相信你够坚强,除非你允许,否则没有人伤害得了你。我就怕你又为同一个女人伤了两次心。”仲祺叹气。
他只是笑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
“老实讲,大哥,纽约有那么多有姿色又有才华的女人喜欢你,只要你随便勾一勾手,马上有脂粉八国联军向你投靠,你为什么不在里头选一个就算了?”
“我并不爱她们。”他淡淡地道。
一句足以解释一切。
仲祺摇了摇头“你还是一样固执。可是太有原则也不是件好事喔!”
“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你还年轻,有许多未知的可能会发生,要好好把握住。”他语重心长。
“你自己又有多老?不过刚刚满三十岁,把自己说得跟老头子一样。爸爸妈妈现在的想法说不定比你还新潮呢!”
仲远笑了“两位老人家现在好吗?”
“玩到欧洲去了。你也知道,他们每次到了法国就不想回来,大有在巴黎定居的打算。”
“随他们吧,忙了大半辈子也该好好享清福了。”
“你呢?几时也要找个好女孩享享清福?”
“再说。”他笑着摇摇头“你总是不死心。但是不要再介绍你的同事给我了。”
“唉呀,被识破了。”仲祺在电话那头讪讪笑着。
最后,他还是拿到了雪儿的联络方式。但是挂上了电话后,他并没有马上拨那一组电话号码。
他深深凝视着那张纸扎,一次又一次地抚触着上头的字迹最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将纸扎收进了抽屉里。
等到他准备好该怎么面对她时再说吧!
他开始专注在计算机前,处理繁重庞大的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