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你看见溪边那棵大樟树了没?”
路婕宁点点头。
楚松枫的声音越来越低“传说在日据时代,有许多不肯接受皇民化的坪林乡人,都被日本警察带到那棵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大樟树下吊死,所以那棵树就叫作吊人树!”
“骗骗骗骗人!”路婕宁往身边的楚崧桐身上靠去,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稍稍驱走心底的寒意。
她斜瞄了眼那棵萧索的大樟树,旋即移回视线,死瞪着咧着笑脸的楚松枫“你骗人!”
楚松枫双手一摊“这在地方史志中都有记载的,骗你做什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没人敢来这里露营?都是拜那棵吊人树之赐啊!”路婕宁又往楚崧桐那里挨近。
楚崧桐瞪了弟弟一眼“别乱说话!”揽着她的肩“你别听松枫乱说,他故意吓唬你的。”
“嘿嘿,我怎么会怕呢?”路婕宁死不承认,其实心里怕死了!
。。
回到营帐里,路婕宁心里还是直发毛“菘眉,你会不会怕?”
背对着她整理睡袋的楚菘眉笑着说:“二哥是故意骗你的,别当真了。”
路婕宁没能听得进安慰,整颗心全笼罩在吊人树的恐怖阴影里,七上八下的,连帐外营火的火光都能想像成索命的冤魂,更别说呼呼的风声,更像冤魂的哀哀泣诉恐怖喔!
“菘眉,我跟你睡在同一个睡袋好不好?”路婕宁爬到好友身边说。
楚菘眉微皱着眉“我不习惯跟人家一起睡耶。”
“喔!”路婕宁知道好友浅眠,如果硬要挤在一块儿睡,她大概会彻夜无眠,就不好意思再勉强了。
过了半晌,路婕宁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想要问睡袋里的菘眉有没有听见,却见她好像睡着了。
天!她好怕!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向帐棚外映出的高大人影那个人起码有十公尺高!顺着往下望他、他、他好像没有脚!
路婕宁的心快跳出嘴巴了!
“菘”她还来不及喊楚菘眉,帐棚门被刷地一声猛然拉开
“啊”她的尖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你有毛病啊!”楚松枫没好气的骂。
路婕宁张开眼睛,见站在营帐外的是楚松枫,连忙拍拍惊魂甫定的胸口“嗟!你半夜不睡觉,跑来吓人啊!”楚松枫讥笑“是谁刚刚口口声声说不怕,现在却喊得最大声的?”
“松枫!”楚崧桐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路婕宁钻出睡袋、钻过挡在帐棚口的楚松枫,直窜入他怀里,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晚上我们大家都睡在同一个帐棚,好不好?”就算会被楚松枫笑,她也无所谓了!
“这两个帐棚都不够大,没办法放下四个睡袋。”楚崧桐拍拍她“松枫是故意吓你的,我要他来跟你道歉。”说完便投给弟弟一记警告的眼神。
楚松枫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吊人树的故事是假的,那是发生在南非的乔治城,而且用来处决犯人的吊人树是橡树,不是樟树啦!苞你说喔,虽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但是那棵树上还能清楚看到绳索绞过的痕迹”
路婕宁双手捣着耳朵“你不要再说了啦!”
“松枫!”楚崧桐出声制止弟弟,揽住她低声安慰。
楚松枫对她做个鬼脸,不说话。
楚菘眉瞪了他一眼,轻声安慰好友:“不然没关系,我跟你一起挤一个睡袋好了。”
路婕宁不好意思让她跟着不得好睡,可心里还是害怕呀!于是用力抱着楚崧桐的腰不放。
“我不管,我要跟你睡!”
唉!楚崧桐暗暗叹气,睨了眼看好戏的弟弟他怀疑他是故意的!“好吧!”
“那我留下来陪菘眉!”楚松枫笑得好欠扁。
。。
路婕宁一路拉着楚崧桐的手不放,短短几步距离,她目不斜视,尤其不敢望向那棵大樟树。
他却在大树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干嘛停下来啦!”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今天的月色很美。”他突然不着边际地冒出这句话。
她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挂在樟树梢的圆月,却始终回避看见那棵大树。
察觉到她的恐惧,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使力,仿佛挹注了勇气给她,有意无意地说:“其实仔细看一看,这棵樟树长得还挺有型的。”
有他陪着,她心里不再那么害怕,甚至敢将视线转到那棵树了。
“真的耶!看久了之后,好像不会那么恐怖了。”
“人们因为无知而恐惧。遇到恐惧的事物反而应该停下来看清楚,就会发现十之八九都是自己吓自己。”
她这时才发觉他用心良苦,轻声道谢。
他浅笑,牵着她的手走向帐棚。
直到进了帐棚,她才不好意思的放开那充满安全感的手掌。
放开的那一刹那,却感到仿佛失落了些什么。恍惚间,依稀察觉了某种异样的情绪,但那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快得让她也摸不清究竟失落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摇走厘不清的感受。
“怎么啦?”楚崧桐温柔的问。
“没什么!”迎向他关切的瞳眸,路婕宁讷讷的说:“我平常不会这么胆小的”
楚崧桐不在意地摸摸她的头“我知道,都是松枫恶作剧。时间晚了,睡吧!”
她乖乖点头,将两个睡袋拉得更靠近,坐进睡袋里嘿嘿傻笑“这样我比较不会害怕。”
他点头表示理解。“要不要喝一杯温开水缓和一下情绪?”
“嗯!”她点头。
他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温水,动作沉稳而温柔。他的侧面线条好帅!她吞吞口水,眼里迸出心形的光芒,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现在他是她的mr。right了!洁莉,赐给我一些好运吧!
登!他突然转头,逮到她偷偷盯着他看。
嘿嘿嘿,路婕宁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口渴了吧!”他不以为意,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地递来那杯温水。
她伸手要接,但指尖轻触到他手指的刹那,仿佛有道电流流过,让她麻了一下,也不小心洒了那杯水。
水,就洒在她的睡袋上!
喔喔,水从睡袋表面渗了进去,留下一大片水渍。
而她则眼睁睁看着灾害形成,却忘了要擦。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手,望着似笑非笑的他,张大眼睛解释着:“我的手麻掉了!你能相信吗?我刚刚好像被电到了!一定是静电!”
楚崧桐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现在要到他们帐棚拿吹风机来吹干睡袋了。”
他从来不晓得她的反应这么慢。如果不是太了解她,几乎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我跟你去!”她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待在帐棚里!
苞在他身后走出帐棚,她的手自动钻进他往后伸的大掌里,望着包覆自己小手的大手,她竟然有种幸福的感觉,便傻傻的笑了。
突然,他停下脚步。
“干什么?”她的头想从他背后钻出,却让他猛地转身给揽在怀里,鼻腔里充斥着他的体味“干嘛啦!”她的声音模糊不清地从他胸前冒出。
“他们睡了,我们回帐棚里。”楚崧桐力持镇定地说。其实他看到从他们帐棚里映照出的是一对暧昧交缠的人影!
他用力的拥抱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嗅着他干净的味道,她的脸悄悄发热。她任他揽着走回帐棚,思绪依然处在停顿状态。
直到走进帐棚,看到湿掉的睡袋,她才啊地叫了出来,转身就要走出去。
“没关系,我知道吹风机摆在哪里,我自己过去拿,不会吵醒菘眉的。”
楚崧桐长臂一揽,制止了她“不要过去。”他换了个说法“使用吹风机的声音还不是会吵醒菘眉。他们已经睡了,别再过去吵醒他们了。”
“那怎么办?”路婕宁戳戳睡袋,湿润的程度让她很烦恼“这样怎么睡?”
她突发奇想,抱起睡袋“我拿去跟楚松枫换!那家伙皮粗肉厚,不会有感觉的。”
这话让楚崧桐不禁失笑“你跟松枫是怎么回事?像两只斗鸡似的,就是瞧对方不顺眼。”
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大家都那么熟了,不必再假装了嘛!”
反正从小到大所有该让他瞧见、不该让他瞧见的糗事,他都看光了,干嘛还在乎形象?还是做自己比较自然。
见她轻吐舌头的娇俏模样,楚崧桐嘴角升起微笑,双指一夹,又捏住了她的鼻尖。
“你又捏我鼻子!”
路婕宁被捏着鼻子说话的怪声怪调逗笑了楚崧桐,他放开手摸摸她的发,接着躺入他的睡袋,并把它拉得开开的。
“睡吧!”
嗄?这是邀请吗?他要跟她一起睡,睡在同一个睡袋里?耶!洁莉,谢谢你!
路婕宁吞口水的样子又逗笑了他。
“你的睡袋湿了,不是吗?”
转头望望湿了一片的睡袋,又望望他厚实的胸膛跟俊帅的笑颜,路婕宁咧着好大的笑嘴,忙不迭地钻入为她敞开的睡袋。
这睡袋有些挤,高大的他虽然侧着身子,可是她仍得紧紧贴着他,才能把睡袋拉链拉起来。
一个睡袋自成一片天地,在他温暖的怀里不禁有了些遐想,两个人、四条腿紧紧相依
洁莉没说清楚,不过应该是要“面对它”才好展开攻势吧!
她挪挪身子,想调整到最佳攻击位置。
“别乱动!”他的声音有些紧。
她也察觉到了,心里不禁有些期待、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她努力回想洁莉提过,哪些会让人脸红心跳的方法
而楚崧桐只是将双手环过她的身子,来到小肮前与她的相握。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身体则紧紧相依着,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睡袋里有着浓浓的暧昧氛围。
她应该转过身去,仰起头、闭上眼睛、半开着唇瓣,然后他会吻她,接着欲火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会做尽所有爱做的事
路婕宁设想得很周全,她先试着转身,结果是睡袋空间真的很小,等到她好不容易硬转过来面对着他,却在抬起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低下头的他!
“喔!”楚崧桐捣着下巴低呼一声。原想问她为什么不安分睡的,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
“对不起、对不起!”路婕宁赶紧伸出手,摸摸被她撞红的地方“我妈常说我这颗是铁头,一定很疼喔!”
“没关系。”楚崧桐忍着痛安慰她。唉!真是颗铁头没错!
路婕宁很闷,嘟着嘴咕哝:“这下子搞砸了,吻没了、什么都没了!”
楚崧桐被她哀怨的表情逗得笑了出来,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当路婕宁诧异的抬头时,他说:“晚安。”
嗄?就这样?
她脸上的表情清楚的表达了意思,楚崧桐笑了笑“营地很硬。”便把她转回原来背对着他的姿势。
路婕宁花了好一会儿才想通他的意思营地很硬,所以不适合做ài做的事吧!
哎!真讨厌!好好的浪漫全让务实的他给破坏了!
她悄悄的按按地面,嗯,真的很硬!好呗,睡吧,别做这些无意义的遐想了。
进入梦乡前她才想到,怪不得洁莉从来没在沙滩啦、营地啦这些地方勾引杰利,下次得找对地点再下手。
得到结论后的她点点头,很快就进入梦乡。在梦里,她笑得很甜。
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楚崧桐缓缓张开眼睛,爱怜地凝望着她的头顶。
真是个任何心事都藏不住的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