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日丽,午后暖风吹散了陵地的阴沉,国师夫人邬氏墓前伏着一人恸哭,半晌后方歇。他既不上香,也不烧纸,只是坐那儿一动不动,好像化身成石。
直到日暮云薄,天边瑰红一片,又来一人,看见他,却是面露冷笑。
“滚!”一声带怒的呵斥属于邬梅。
“梅妹。”化石长立,一张亲切的脸今日没有亲切笑意,神情藏不住哀痛。
“遥空大师,昨日才是我姐姐生祭,你准时来多好。”怒转为冷,邬梅摆出几样糕点,倒了一杯酒,“虽然我知道你一向迟惯,不过人都死了,还怕什么?要是撞上南月涯,我帮你找说辞,保管他不会起疑心。”
遥空眼睛还红,但已无泪,“梅妹,你对我误会太深,也从不肯听我多说一句。不过,这么多年了,正如你所说,蘅儿都不在了,我没必要撒谎。当年我真不知情,好不容易说服师父同意了你姐姐和我的婚事,我怎能害她?怎么能!”
“就算你不知情,你师父利用你找到我们的隐居地杀害了大巫,是我姐妹亲眼所见,而你却屡屡阻止我们报仇,偏袒徇私。误会?什么误会?你和你师父一样,满口谎言,生性凉薄。我那时听到你对我姐姐的决绝之言,难道也是误会?”往事不堪回首,阴谋之中,东海大巫的陨落只是开始。
“我师父也是中了圈套。天玄道淡然处世,从不为天子效命,但对弟子极为爱护。东海大巫用噬术害我掌门师兄,我师父没办法,才利用我找到你们。他只是跟大巫谈和而已,岂料突然晕厥,等他醒来大巫已经丧命,而你们认定是他杀害了她。我师父一生光明磊落,却因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正值壮年就坐化了。去时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查明真相。”往事的谜团已经浮现端倪,但心爱的人已经远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以为你姐姐是非不分,冲动之下说了那些决绝的话。待到想明白,你姐妹二人已经嫁给南月涯了。”
邬梅长了年纪,也长了沉稳,“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若是我姐夫,即便姐姐离世,你我也能算是亲人。如今你我陌路。去吧,别碍着我们姐妹俩说贴己话。”
“兰生——”遥空没走。他今日来,就等邬梅。
“兰生怎么了?!”邬梅忽然面相恶煞,“她无天能无通感,只是普普通通的孩子,不劳遥空大师费心。”
遥空苦笑,“你不用恶狠狠瞪我,你姐姐筮术天赋虽远不及你,但懂得并不比你少。她告诉过我,东海每代必出一位神血传承,大巫,你们母亲,还有你——”
“住口!”邬梅眸中闪寒星,“爱真是盲目, 我姐姐有时蠢得让我咬牙切齿,竟把全族守护的秘密告诉了你。不过恐怕会让你失望,神血虽代代相传,却未必是母传女。更何况,有件事你师父大概没脸说,他在我族饮用的泉水中下了一种慢性毒,此毒会让我族人灵力减弱,最终衰竭而亡,看起来就象普通能者一样。那两年内,族里出生的孩子都是普通人,一点灵力也没有。而我,也中了这种毒。”
“什么?!”遥空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我姐姐反而逃过一劫。当时她追你而去,半年后才回来。后来,姐姐生下金薇玉蕊,二人都有天能,而兰生没有,显然与母亲的健康大有关系。”
“你也中了毒的话,为何……为何……”大师也结巴。
“可能因为我传承了神血?哈!谁知道呢?”邬梅眼睛却不笑,“不过,我的灵力已经损了七成,也许只是比别人撑得久一点。”
“梅妹,算了好不好?我带你和兰生离开这儿,一定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毒,从此与世无争。”因为深爱着邬蘅,遥空将邬梅当作亲妹妹一般,所以他才对兰生那么亲切。
“算了?”邬梅终于笑到眼里,“横竖你们只是遭人利用,不死不伤,天玄道仍是第一名派大教。可我东海呢?本土的人们以为东海一族住到皇帝身边了,而其他地方的人,包括帝都,以为东海族人还在某处施展神奇的筮术。却不知,若我死了,东海就灭族了,而金薇玉蕊早被当成明月流的传人。”
“我知道。”虽不知慢性毒的事,遥空也有他掌握的消息,“和北疆心术一样,已经名存实亡了。”
“难道柳氏也……”邬梅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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