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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无路可退了,方瑶扔掉了手里的弩,和手中仅存的几支箭,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手雷,来吧,一起死吧!她眼前仿佛浮现出晶晶怨毒的眼神,她在看着她死呢!方瑶愤怒:你这个死女人!我就算死,也死得比你有价值!我死不是因为你的诅咒,而是我自己的选择!
方瑶拉开了导火索,大喊着冲入变异者群中,她的脑中空白,没有恐惧,只有勇气,轰隆一声巨响,整幢建筑都颤抖着,整个房间的变异者被炸地血肉模糊。
别墅是框架结构,这颗威力并不大的手雷并没有给楼下造成过多的影响,他们只觉得头顶轰隆一声,落下了许多灰烬,洋洋洒洒。
罗恩、楼杰、安妮、阿卜杜拉、牛蛋静静地站在楼梯口,望着冰冷的铁门,眼中都是滚烫的泪,他们默哀了很长的时间,变异者的鸣叫声渐渐淡去。
方瑶露着小虎牙微笑的样子在大家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她总是招呼大家开饭了,给每个人都盛好汤和肉,她在团队中是个火头将军,一直默默无闻。
罗恩单手托在额头上,仿佛这样能掩饰他内心的悲伤,方瑶,呵呵,他曾经用枪指着她的脑袋逼她出去,呵,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可笑。他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队长,他让队员一个个失去,他将十指插入鬓发,慢慢蹲了下来,他紧紧抿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呜咽。
他发现他从前一直都错了,他是能力最强的人,他以为大家都依赖他的保护,他当之无愧地以领导者自居,今天他明白了哪怕是最弱的人,保护起团队的力量也绝不会比他少一分。他的内心被不断击溃,又在被不断重塑。
其实他才是最糊涂的一个人,他将自己的压力释放了出来,向安妮发脾气,看不顺眼楼杰,在节骨眼上因为自己的内心而错失了良好的防御时机,他早该想到那些四肢灵巧的变异者会翻入围墙,他早就听到了屋顶的爬动声,他却自信地以为它们攻不进来。
如果他能够以队长的觉悟早点想办法锁住楼梯上的两道门,或许就不会失去方瑶和戴国民,他慢慢站了起来,他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认真地道:“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队长,我不配,我愿意被领导,楼杰,你愿意带领大家杀出去吗?”
楼杰紧紧按住罗恩的肩膀:“你错了,罗恩,你是最有领导能力的人,你不能放弃自己,放弃我们,如果你认为之前有什么做的不对,可以纠正过来,我来领导的话这个团队一定天天都在嗑瓜子呢,而不是在跑步锻炼身体!”
安妮忍住心里的难过,也按住了罗恩的肩膀:“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值得被铭记,你不应该用他们的死来谴责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阿卜杜拉也道:“罗恩,我觉得你值得信赖,跟着你很有安全感,请你不要难过,方瑶和戴国民,他们的灵魂将在我们活着的人心中永生,安拉让我们活着,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我们应该勇往直前!”
他们四个人围在一起,彼此都将手臂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紧紧的。
“不!你们听我说。”罗恩道,“我觉得一个领导者,首先是一个具有高度自我控制能力的人,他不仅要具有强大的意志力,还要能够激励团队生存的希望,最重要的是他的胸怀一定得是广阔的。只有这样的人,他才能看到大局,才能带领整个团队走向希望。楼杰,请你不要拒绝。我相信你。”
牛蛋在四个成年人的外围呆呆地看着他们,他已经懂事了,他也是个小战士!他也有权利发表看法,他道:“你们忘记了我,我也想说。”
安妮摸了摸他的头:“好,男子汉,请说出你的看法。”
牛蛋道:“我觉得罗恩叔叔现在的状态不利于带队,不如让楼杰叔叔带领我们打一场硬仗。罗恩叔叔应该休息,楼杰叔叔应该严肃起来。”
这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吗?大家都觉得诧异。四个成年人面面相觑。
安妮道:“牛蛋说的有道理,大家觉得呢?”
罗恩蹲下身子,抱住牛蛋:“谢谢你,牛蛋。”
楼杰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心头感到一座大山渐渐压了下来,他抓了抓头发,又捏了捏胡子,一天没刮又冒出那么多胡渣渣,他摊了摊手:“你们确定暂时让我当队长?”
大家点点头。
楼杰又问了一次:“我当队长,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们都得听我的?”
大家又点点头。
楼杰一拍手:“好,那大家马上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明天再说。”
牛蛋好像有那么点后悔……
安妮心里忐忑……
阿卜杜拉:好,睡觉,听楼的。死其实一点都没什么,他想死安拉也不要他。
罗恩就地打地铺准备睡觉,压在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卸下了,他将自己交给楼的决定,完全信任他的安排。
所有的人都睡下了,楼杰坐在楼梯口,看着黑洞洞的铁门,嘴里咬着肉干,他慢慢地咀嚼着,多嚼会嚼出一种鲜味来,他的小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光来,他吃完一小块,拿出剃刀来刮了刮胡子,在火光下拿出镜子照了照,哎,又沧桑了不少啊。
他将东西收拾好,没有汽车,只能舍弃很多很多东西,这次冲出去能活多久并不知道,没用的东西少带,有用的东西他都装好了,不过半个背包,很轻便。他已经想好了,这次冲出去不用省着子弹,枪械都很重,跑不快,用完就扔,以后也补充不到弹药了,能逃到哪里算哪里,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活到什么时候,尽人事听天命!
对于生死,他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注定要死,这么早害怕干什么?如果不会死,那不是白害怕!
夜深了,听着他们渐渐熟睡,他靠着墙壁,却没有睡着,从前他都是头一沾到枕头就呼呼大睡,天塌下来也不管,如今,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了。他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责任?还是什么?如果是责任,那他从前难道很没责任吗?不不,绝对不是!
楼杰在楼梯口走来走去,时不时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困惑了,他原来也有想不明白的吗?不,他必须得想明白!他突然看到了安妮侧过的脸,她正看着他,用那种探究的眼神。
楼杰心虚,他嘿嘿笑了笑,他向她眨了眨眼。
安妮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他开始正视自己了。
楼杰明白了,是那四双不同的眼睛用希望和信任注视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