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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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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不放过观察底下人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居高临下的视野让他非常满意,靠门而坐的书生偷偷放了一个屁,左手边的商人连忙伸手一掩,饭也不吃的夺门而出。

    紧邻掌柜的那桌是三名庄稼汉,故作斯文地学人风雅,可是又本性难改的脱鞋抓抓脚丫子,抠了一手臭后啃著新抓的青花蟹肉。

    楼梯旁那三桌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小人物,自以为武功盖世地吹捧己身丰功伟业,搁在桌面上的刀剑一把一两银子只怕还卖不出去。

    嗯!雅座下方的客人就可疑了,鬼鬼祟祟的东瞟西瞄,好像做了贼似地怕失主追上来,揪其领子送官严办。

    又香又嫩的醉鸡可口得叫人想把骨头也嚼烂了吞下肚,豆腐金饺炸得香酥皮脆,绿笋虾仁青嫩爽口,这道芙蓉蟹更是蟹中极品

    喔哦!有人脸色开始泛紫了,他是不是吃得太小家子气,让人非常没面子?

    “我说兄弟呀,来喝口鲜鱼汤吧!道地的西湖鲈鱼,不尝尝著实可惜。”应该是鲈鱼,吃在口齿间满是鱼味。

    香留颊间,好个新鲜。

    “是鲳鱼。”风别离冷冷的一说。

    喔!鲳鱼呀!“管他是什么鱼,是丐帮快散了,找我回总舵搬银子吗?”他换个话题。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哼声一出,风别离视而不见地夹走他最爱吃的肉丸子,而且是最后一粒,让他倒竖双眉。

    “喂!做人要懂得孝敬,你在吃我的肉。”丸子。

    口水一吞,连祈风眼睁睁地看着金黄色的肉丸子少了一半,咔咔交错的筷子很想伸出抢下剩馀的美食。

    “若是你的肉我会吃得更义无反顾,不过得先丢进盐坑里去腥。”免得他死了还作怪。

    好狠的兄弟呐!他有那么罪大恶极吗?“说吧,说吧!我有受死的准备。”

    “我在用餐。”意思是你慢慢等,凌迟的滋味正好佐以茶香。

    “啧!吊人胃口延判我的死刑,你跟谁学坏了,冉静小娘子吗?”要不得呀!天下女子皆祸害。

    风别离耳根一热瞠目怒视。“少将她扯进来,咱们要算的帐可不少。”

    讪笑不已的连祈风将油手往身上一擦。“千山万水有相逢,有事没事别找我,就此告辞。”

    “你敢走——”玉箫再现时白光同时射出,冷冽的威恫气熄如烈阳。

    “你哪只眼看到我在动了,伸伸懒腰嘛!”唉!越来越精了,一点都不好玩。

    “两眼。”想瞒他还早得很,一肚子阴险。

    发痒似的抓抓后脑,苦水满腹的连祈风可是愁上两眉,欲诉无言呀!

    想当年真是猪油蒙了眼,傻不隆咚地跟著会耍两下把戏的乞丐习武,浑然不知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只传下一任继位者,耐心十足地要当人上那条飞天金龙。

    五、六岁大的孩子没远见嘛!蠢蠢地误信老人言,以至于一辈子背著绿竹棒当乞丐。

    人家的师父是爱徒如子,老乞丐则视爱徒如草芥,做牛做马不得有异议,累死是徒儿学艺不精与师父无关,人笨没葯医。

    所以打从十三岁起他就暂代帮主一职,少帮主称谓一直到十七岁那年终止。

    因为他被迫接下帮主一位,而真正逍遥的老乞丐无事一身轻地帮人养妻小,窝在扬州城里当闲人,下令不准徒子徒孙去“探望”甚至泄露他的身份。

    所以咯!师徒情份薄如纸,想想真不值得,为人作嫁还得劳心劳力,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哟!

    “你们听说了没,阴阳御史娶了第一豆腐脑的张家丫头。”

    阴阳御史!

    该不会是那位“美人”吧!

    “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御史大人为了果儿姑娘拒绝了两位公主的示爱呢!”

    果儿?

    师父的供养者。

    “你们一定不知道其中秘辛,我们扬州城的女符师是当今国师的亲女儿呢!”

    “真的吗?”

    哇!阴阳术士和女符师算是珠联璧合,可惜他平白错过一场好戏,不然也去闹闹场当座上嘉宾,怎么说他也是新娘子的“师兄”虽然她本人不知情。

    刚从西域回来的连祈风竖直耳朵,仔细偷听玄天门弟子大谈武林佚事,顺便了解一下近来有没有好玩的事发生。

    乞丐的坏毛病,怎么改也改不了,好奇心是人之常情,长保自在。

    人性哟!

    一阵笑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风尘仆仆入内的几道人影。

    “早说鸿福山庄该改名儿了,现在福不至倒先办了丧事。”

    “就是嘛!死了六个男人还敢当第七位,佘太奶奶这下捞不到财富反赔上孙子一条命。”人为财死,死得其所呀!

    “没法子,你也晓得那人势力惊人,谁敢开口说声:不!”刀架脖子上,半点不由人。

    横竖是个死字,不如赌一赌,结果天不顺人意,依然是一口棺材候著。

    “不知道谁是第八个,喜春寿材店的風騒老板娘都选好上等柳木呢!”那娘们騒得带劲。

    第六个,第七个,还有第八个?

    什么意思呢?

    上山打老虎还是叫海里蛟龙给吞了?怎么这些人话说了一半没下文,开始讨论起喜春老板娘的闺房事,暧昧的互顶肩头妄想成为入幕之宾。

    鸿福山庄并不陌生,早年丧夫的佘太奶奶含辛茹苦养大三个遗孤,年轻一代的子孙少说有一、二十个,到底是谁成了第七个?

    这些个鲁汉也不说个明白,害人渴了饮茶只剩半滴水,沾了**没法润喉,舌乾口燥肝火旺,心口吊著钟摆直摇晃,老是定不下心。

    “兄弟呀!你清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喝!他的眼神好诡异,像是幸灾乐祸。

    当下一阵不安的连祈风有想逃的念头。

    “你何不洗耳恭听,黄山三霸总会说到重点。”人不会一直逍遥无忧,会有报应。

    连祈风口水直咽,一口嫩鸡肉顿感涩然。“阿离呀,我们是好朋友吧?”

    “有难时不是。”风别离直截了当地给予一棒,亲兄弟都得明算帐,何况他们是“朋友”

    酒肉朋友,同福不同难。他难得好心情地快意一乾杯中白麴。

    “哗!你和毒娘子同流合污,陷朋友于不义之中。”一定有鬼,他得小心应付。

    风别离冷眼一瞪,只差没砍他一刀。“我说过别再说她一句不是,否则”

    “朋友就没得做是不是?”连祈风顺口一接。

    “哼!”冷哼一声,风别离撇过头。

    “哼我有什么用,喜欢人家就放胆去示意,闷葫芦似乾饮一斤醋。”不过是一名嗜爱拈花惹草的葯罐子罢了。

    “少说风凉话,你不会比我好过。”要是他晓得佳人仙居何处,何必坐困愁城让人奚落。

    三弦琴仙云冉静,令他心动的天上神女,翩然出尘的容貌如谷中幽兰,叫人一见倾心难以自拔。

    偏偏他酒后吐真言露了心意,之后每每遭眼前之人取笑,不时将佳人之名挂在嘴边加以打趣,他后悔极了识人不清、交友不慎。

    若能有所选择,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彼此落个清静。

    “别再卖关子了,好心点给我个快活。”哎呀!脚好痒,八成是虱子找错了主。

    “听。”

    听!

    他在搞什么鬼,黄山三霸不就是在聊女人咦!等等,是他听错了吗?

    “冰晶宫!”

    “嘘!小声点,要是传到哭笑锺馗耳中可就惨了,万一被他选为下一任妹婿”命就难保了。

    “放心啦!以你的长相再等上十辈子也不可能,想当冰晶宫的乘龙快婿不简单,人才、武学、涵养都要高人一等。”

    “还要家世相当、门当户对,凭你于七的一把破钢刀,人家是瞧不上眼。”别妄想了。

    “黄五,你这句话未免太伤人,好歹我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一刀在手万夫莫敌。”他夸大的自我吹捧。

    “什么无敌手,你把我和陈九置于何地,没有我们你神气得起来吗?”不是滋味的声音随即响起。

    眼看着三人即将打起来,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连祈风一手拿著鸡脚啃,一手端著大碗公囫囵喝汤,只差没拍掌叫好。

    但是口中的汤来不及咽下,一句“宁嫁乞丐”的卫士之论惊得他喷出一口莲子,乱发下的黑瞳睁大如铜铃,发麻的头皮直透心底凉。

    “庄重些,帮主,别让人看笑话。”表情愉悦的风别离要店家再上壶酒。

    他唯一庆幸的是懂得避开风险,不与扬州城那几位“名胜”套上交情,独善其身守著丐帮总舵不做闲云野鹤四处溜达。

    人要逍遥势必得付出代价,逍遥神丐看似逍遥却身不由己,自有天来安排。

    连祈风此刻眼皮跳个不停“别离,不是我被挑上了吧?”

    后土之上的乞丐,唯他最大呀!

    “没收到鬼王帖,你大可安心。”但他的眼底满是笑意,像是不安好心。

    据闻锺馗嫁妹之前必下鬼王帖,接帖者必须在七日内答覆,一过此限家财散尽,沦为贫民,武功修为也一夕尽失。

    这也就是强迫性的联姻,不容人反对。

    要命,连祈风更加惊恐了,别离出现肯定和冰晶宫脱不了关系。“我不介意娶冰姬晶主为妻啦!反正烂命一条嘛!”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某人要我转告你一句话,人太闲,上冰晶宫探探银矿脉一事是否属实,我想不用我说出某人的名字吧!”

    “喝!”果然会要命。

    “谄媚我没有用,我只负责传话。”他也是逼不得已走这一趟,为“某人”所压迫。

    讨好的千言万语硬是梗在喉中不上不下,连祈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笑是哭。“你就说找不到我。”

    “丐帮精英齐出,若找不到人,你等著被天下人耻笑好了。”说出去没人会相信。

    “我”哭丧著脸的连祈风以手覆面,真想一醉以酬天下知音。

    “早日起程省得一群乞丐为你奔波,我们不像你这么闲。”风别离嘲讽的口气十足,暗笑他游手好闲,导致人神共愤降祸来。

    富贵闲人不好当。

    “对了,别忘了啸风山庄门口那两座石麒麟,它们交代我问候你一声!几时倦鸟归巢。”

    连祈风的双肩顿时一垮,无力地放下筷子装死,他能不能继续逍遥呀!

    嘲笑声毫不客气的灌入他耳中,要他求死不得。

    风,微送著凉夏的荷香。

    在一阵哀叹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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