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
背对著入口坐的麦峪衡忽然神秘地一笑,在拿下鼻粱上的眼镜后,以手轻轻地将盖住他额头的刘海向上爬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他前方顿时倒抽了一口气的施子婵,以瞠目结舌的表情瞪著他。
“现在你懂了吗?”放下刘海盖住他性感的美男尖,他戴回眼镜,再从呆若木鸡的她手中拿回工作证收进书包。
施子婵不敢相信,虽然她知道偶像迈斯好像跟她同年龄,但是打死她也不相信他居然还能安然无事的在学校里读书,而且还就读升学率奇高的北中,这这怎么可能?!
“别告诉我你突然决定移情别恋,不要天权改要我喔。”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表情,麦峪衡打趣的调侃她。
心痛在被遗忘了一会儿之后再度攫住施子婵的感觉,她的表情再度陷入先前的忧郁与伤怀中。即使是当红明星迈斯,亦无法取代简聿权在她心里早已根深抵固的地位。
“相信我。”看着她忧郁的表情,他收起玩笑的心情微皱眉劝她“你口中的女朋友绝对不是天权的女朋友,因为以他的个性,他根本是不可能让人勾著他的手臂走路的。”
“就是因为知道他的个性,所以能勾著他走路的女生不就代表与他关系匪浅吗?”施子婵低头苦笑。
“错!”他颇为激动的叫道“如果你真这样以为就错了!”
她被他激动的口吻吓了一跳,抬头看他。
“和他三年多的交情,除了小瑶之外,他尚未给过任何一个女生好脸色,而小瑶甚至于都还勾不上他那双手臂,你认为随随便便一个女生就能勾著他手臂走路吗?”
“小瑶?”
又是一个女生的名字,这个小瑶又是何方神圣?惟一一个能让他露出好脸色的女生,他们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吧?
嫉妒!施子婵不能自己的陷入自我厌恶的泥沼中。
“我们这一群国中死党中的惟一女生。”他不愿她再误会地告诉她。
“死党?”呆愕的抬头看他,施子婵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地摇头说:“那就更没话好说了,因为死党和女朋友是不同的,勾不上他手臂是正常的,但是”
“天!你怎么会这么冥顽不灵呀?”麦峪衡受不了的打断她哇哇叫道“我都已经把我惟一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怎么还在怀疑我说的话?那女生不可能会是天权的女朋友,如果他真有女朋友的话,那个人绝对是你,否则我从此退出演艺界!”
错愕的在一瞬间瞠大了双眼,施子婵霍然跳站起身,急急忙忙的跑到他身边猛安抚著。
“喂,你别激动、别激动呀。”
退出演艺界?他想害她被全台湾一半人口的口水淹死、香港脚踩死、利眼瞪死呀!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成为演艺界史上的大罪人!
麦峪衡的反应让施子婵瞠目结舌,她的反应也让他大开眼界,他以为除了经纪公司会对他意气用事的言词顿时草木皆兵外,大概再也没有人会理他玩笑似的威胁了,没想到她竟然
呵呵呵,他真的是愈来愈喜欢她了。
“现在你愿意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吗?”虽然很想对她笑,但他还是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盯著她。
“你不会真的退出演艺界吧?”她依然心有余悸的看着他问。
麦峪衡没有正面回答她,却道:“你要不要我陪你到天权面前,找他当面对质?”
“不要。”急忙摇头,施子婵走回座位上坐下。
“其实不管那个女生是不是简聿权的女朋友,我都没有资格去管,因为对他而言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谁说的?”麦峪衡激进的说“他只是不愿承认而已,其实在他心中你早巳进驻在他心里,成为他惟一的女朋友了。”
她笑了,然而笑容却含有太多的苦涩。
“你不相信我?”
他不会又想拿退出演艺界的话来吓她吧?施子婵急急忙忙的点头想对他说相信,不过速度却没他快。
“好吧。”
“什么?”她愕然地看着他,不了解他那两个字的含意。
“我不强迫你相信我了,不过答应我,至少再去见天权一面,你都不知道你这一星期不见他,他变得有多番、多喜怒无常。”
施子婵脸上写著你要我去当炮灰?
“不是。”看出她脸上的疑问,麦峪衡摇头道。“我只是想赌一下,凭我对他的了解。还有,我不能置同班同学于水深火热中,却不尝试去救他们。”他的意思还是深信她可以左右简聿权的喜怒哀乐就对了。
“好吧。”施子婵在挣扎了一下后答应他。
其实她一直想找机会再见他一面,毕竟她是那么想他,无奈一直找不到理由,然而现在不正是一个可以欺骗自己,她并不是因为太想他才会去见他的机会吗?
听到她的回答,麦峪衡重重地松一口气。
“谢谢。”他朝她微笑道,今天他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挣扎了一夜又一天,施子婵带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情来到那个骑楼下,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她没见到简聿权的女明友,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占据了她最常站立的方位的女生。
她今天怎么没来等简聿权?抑或者是自己来迟了,他们俩早已亲热的勾著手相偕离去?
心酸的泪意一下子由心底冲了上来,而令她鼻酸的泪水则在同一瞬间由眼眶内掉落了下来,这时,他的身影突然走人她蒙胧的视线内,
不知是她拭泪的动作太过鲜明,或是怎么的,他凌厉的视线一下子便攫住了站在骑楼下,石柱右后方的她,让她拭泪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只能用著忧怨的目光与他对视。
还在消化再次看到她站在骑楼下等他的感觉,简聿权已被她眼眶中的泪水与忧怨的目光搅乱了心中那潭幽幽冰湖。他挺立在原地,心乱如麻的瞪著她,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成功的渗入他体内,而且正加紧攻势的拆解他的心防,让他想忽略她的存在都不可能了。
不知不觉的移动步伐来到她面前,简聿权没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走向她。
他依然瞪著她,以压抑的声音朝她低吼“你在哭什么?!”
“没有,我哪有哭。”急忙背对他抹去眼眶中的泪水,施子婵牵强的否认道。
简聿权的眼中慢慢地凝聚起风暴,他弄不清楚这怒气是因何而来,又是因谁而发。
最近的他老是焦躁不安、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感觉到一股郁闷之气将他整个人笼罩,让他拳头格格作响得恨不得找人大干一场,而现在,他竟然有种感觉这一切一切的起因都是由她而起。
不太愿意接受这种吓人的恍悟,他霍然转身,只想远离她,一个人好好的想想。
“简聿权!”
她忽然叫他,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这一点又让他震惊了好一会儿,因为除了他们七个死党之外,在校外他从未为任何人的呼唤而停步,只有对她,他常会不由自主的停步。
简聿权转身面对她。
再次看到他,施子婵才知道自己对他的思念有多深,对他的爱恋有多难以割舍,就像记忆一般一旦深入脑海,再怎么割舍、怎么切挖都难以除去,除非是心死了、人死了。所以,即使痛苦再剧烈,她强迫自己执行了惟一可以让她死心的方法。
“你女朋友呢?怎么没见到她?”她强颜欢笑地问,而天知道笑脸之下的她是多么痛彻心肺。
女朋友?简聿权差一点就要失控的尖叫出声,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女朋友?
瞪著她,他试图从她那张笑脸下寻找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端倪。
“你说什么?”他以惯有的冷漠嗓音问。
“女朋友,就是上星期在这里等你,身材很好的那一个女生。”她再次微笑道,笑意却丝毫没传进她幽怨的双眸中。
简聿权想不起除了她之外,还有什么女生在这里等过他——或许有很多,但是惟一存在他脑中的影像除了她之外还是她,对于其他人他根本是半点印象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身材很好的那一个了。
“我没有女朋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点。
“没没有?”施子婵的嘴巴张得好大,他他的意思是说那个丰满的女生根本就不是他女朋友?
简聿权唇角一撇,他没有女朋友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吗?更何况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那他还容得下她紧巴著他不放的举动吗?她真的是
咦?等一下,他这么想不就表示他他已经承认和她的关系了?
不!他不承认!他惟一愿意承认的是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花痴们,他宁愿跟在他身后、身边的人是她。
见他再次转身要走,施子婵急忙抛开震惊后的错愕感,随后追上他,一边走一边问道:“那女生真的不是你女朋友?”
简聿权抿著嘴巴没有回答。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这样勾著你,而你却没像现在瞪我这样瞪她。”她示范性的以手臂勾住他手臂,然后在他的冷眼瞪视下微嘟著嘴巴松开他。
瞪?原来她还知道他在瞪她呀,那为什么每一个人在接触到他的瞪视之后便都恨不得多长一条腿,好让自己能以最快速的动作远离他,而她却不痛不痒的还能跟他扮鬼脸?简聿权生气的想着。
“简聿权,听麦峪衡说,你最近心情很不好呀?”沉默了一会儿,施子婵再次不甘寂寞的开口。
峪衡?她什么时候跟他扯上关系了?
“告诉你哦,他认为你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跟我吵架耶,你说好不好笑?”说著,她一个人迳自笑了起来,没注意到简聿权突然变得生气的脸部表情。
该死的峪衡,到底在搞什么鬼,跟她胡说些什么呀!他心情不好是因为跟她吵架?那个混蛋竟敢胡说八道!
“其实我跟他说你心情不好是跟你女朋友吵架,不是我。”她收起笑声又道:“不过既然你说你没有女朋友,那你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简聿权直挺著背,冷著脸,不发一言。
看了他一会儿,施子婵忽地一笑,笑声诡异得让走在她身旁的他不由自主的转向她,只是一看到她那张令人炫目的灿烂笑脸,他就恨不得自己没转头。
为什么她的笑容会这么甜、这么灿烂、这么让他不能自己,恨不得占为己有呢?
该死!他忿忿地将脸转正,却在下一秒听到她所说的话时,迅速的再次转向她。
“你的心情不好该不会真的和我有关吧?”
“当然不是!”一见到她脸上扬起的笑容,简聿权就知道自己否决得太快了。
“真的是因为我?”
“不是!”“原来麦峪衡说的都是真的,在你心里真的是在意我的。”完全没听到他极力的否认,施子婵以幸福的表情凝望着他傻笑道。
“我说不是,你没听到吗?”
她当然没听到,要不然紧跟在他身边的她,又怎会眉开眼笑的继续说著令他恨不得想掐死她的话。
“那么我是否也可以相信麦峪衡所说的话,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那个人绝对是我?”
沉著脸不再吭声,简聿权浑身散发著冻人的冷气,每向前踩踏一步,便像要在地上烙下足印般,他真的是气死了。
那个该死的麦峪衡,到底见鬼的对她说了多少鬼话?该死的!他要杀了麦峪衡!
他的沉默让心花早已朵朵开的施子婵以为是默认,一个忍不住,她冲上前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之后,立即羞怯的飞奔而去。
一瞬间,简聿权犹如被定格般的完全动弹不得,脑袋则是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他茫然地问著自己,一只手却像有自我意识般的抚向依然存留著她余温的脸颊,发现它忽然灼热了起来,心跳亦在同时间加快,这种感觉
倏地遏止心中出了界的思绪,简聿权继续举步往前走,想当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怎么可能?她那轻轻一吻早已侵入他身体、渗入他心底,并霸道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赖著不走。
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能吗?他无奈的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