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让搬家公司的人搬上楼了,只是有点乱,卢伊人拄着写字桌歇了一会,用脚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累,不是腰酸背痛的累,是二十五岁之后少有的无能为力和身心俱疲。
不得不承认,陆重淮在处理一些事的时候的确比同龄人成熟,但他的成熟的带着闯劲的,说白了就是男孩子与生俱来的血性,是那种跨越了叛逆期、与时俱进的偏执。
他从小便养尊处优、清高矜贵,别人还在感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太子爷的名分,每天被这么宠着捧着,一心觉得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从不考虑会不会失去的问题,一点儿都不懂得珍惜。
从前她总觉得他的优秀欠缺了什么,现在明白了,是死不悔改的固执,和阴晴不定的自私。
他在最脆弱的时候只想到他自己的难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是那个世界的主宰者,踏出那个世界依旧翻云覆雨、称王称霸,妄图当个救世主般的人物,可压根没想过有些事原本就是他造成的。
她和他一个岁数,却经历了比他的阅历惨痛千百倍的残酷折磨,不见得比他看的高,可一定比他看的远,是可以扶着他走路的人,只不过她想要他变得更好的心理便是一种淋漓尽致的羞辱。
她在两难的境地里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毕竟她不能把他的依赖当爱,更不能在他还不懂什么叫责任的时候因为心疼而不让他成长。
男人的成长是有仪式感的,哪怕是一夜之间,那一夜也相当具有纪念意义。
陆重淮从未经历过这一夜,他有的只有外力的敦促和自我的鞭策,离那一步差的太远。他们思维上的差距始终是埋在和平表面的隐患,要么斩草除根,要么愈演愈烈,她知道的。
如果不是白天要工作,晚上精力不够,她估计不会让陆重淮来帮忙,因为在这种事上他向来只帮倒忙。
比如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她每次把东西整理得井然有序后还要花功夫摆弄花草、装饰点缀,完全不懂什么叫做生活质量。
记得他管账的时候干过最过分的一件事就是在双十一特卖的时候偷偷把她绑定的卡转账转得只剩下五万元。
可她要买的都是给生活润色的日常用品啊,包括西餐要用的碗盘刀具、醒酒器、烤箱、电饼铛……
反正杂七杂八的,都是有用的,抢拍的时候购物车里还有五六样东西,却显示余额不足了。
当时把她吓坏了,还以为账户被盗了呢!那里头没千八百万她都没底气刷。
她急中生智乱输了一通密码,先把网银锁了才跟他反映,结果他冠冕堂皇地给了个解释,说怕她买个镶钻石的锅回来,要给她圈个心脏能承受的范围。
气得她直跳脚。
镶钻的锅也是锅啊!他不吃饭?
她恼怒地控诉,痛心疾首地数落了他半天,最后他耳朵都快起茧了才妥协,花了五倍的价钱才买回了她之前所有想要的东西。
后来某天他进厨房晃了一圈,变本加厉,扔了她一堆可以用来储存佐料的瓶瓶罐罐,战火复燃。
要知道情侣之间有震古烁今的两大禁忌:别动男人的变形金刚,别动女人的衣柜厨房。
她为了这事有一礼拜没理他,闹着脾气冷战了七天,还是他承包了这一整周的洗碗的活才和好如初。
他这身家背景搁小说里还不得是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的标配是什么?除了想要谁死谁不得不死、成天和一堆嫩模混在一起、让其他公子哥闻风丧胆之外,一定要有洁癖,最好是那种女人一碰就恨不得剁手指的洁癖,到头只准女主一个人穿他的衣服睡他的床,人生就圆满了。
可她怎么从没见过他有洁癖。
高中他不想一个人睡空荡荡的大房子,于是选择了住校。男生宿舍风气太差,内务水平离及格线差了十万八千里,几次量化考核都被点名批评,陆重淮他们的宿舍号就在其中,班主任想了一个特损的招,在自己的课上提议突击检查,带着全班女生去男生宿舍参观。
陆重淮和几个男生闻言虎躯一震,爆了声粗拔腿就跑,到了楼下发现大门早被班主任上了锁,还没来得及翻墙就见班主任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朝他们走来,班主任当着他们的面开了锁,一副法不容情的表情。
宿舍的门一开大家就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拿倒数了。
袜子东一只西一只,数量多的足以玩连连看,内裤积了整整一盆,还有条昨晚换掉的挂在床头,桌上摊着桌游卡片,边上摆着几个捏瘪的啤酒罐,怎一个乱字了得。
几个男生被羞得涨红了脸。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她的脸色,生怕她露出任何类似于耻笑和鄙夷的表情,怕她忽然把他撇得远远的,捂着脸嫌丢人地说,这人我不认识。
可她始终坦然地看着他,不笑也没有失望,只是看着,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自此陆重淮下定决心痛改前非,收敛了许多,贴身衣物都知道及时洗了。
可后来他们一起住的时候,他那恶习又犯了。一回来,只要不再出门了,西裤往沙发扶手上一搭,洗了澡睡衣一换,那些换掉的脏衣服说不洗就不洗,连扔进洗衣机里都懒得,他还振振有词地说就喜欢看她忙里忙外贤惠的样子。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