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内胆架进锅里,关上了锅盖,闭眼冷静了一会才拿起插头推向插板。
陆重淮在客厅里抽烟,窗户打开着,吹南风,风直往屋里灌,烟雾也都飘了进来。
卢伊人走过来,把他叼着的烟夺下来,陆重淮还以为她不喜欢自己吸烟,要拿去掐了,没想到她转了个方向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滤嘴上还带着他的唾液,微湿,她只吸了一口就被浓烈的烟草呛到,猛咳了好几声,却倔强地又吸了一口,这回皱着眉,强忍着没咳嗽,险些把烟吞下去。
陆重淮有点生气了,动手夺她却死护着不给,吐了一口烟雾熏过来,转身坐到沙发上,这才用两根指头夹着,往烟灰缸里弹了弹。
他眼里直喷火,“卢伊人,你活腻了。”
卢伊人没说话,眼泪顺着两颊流下来,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开口,“给我半根烟的时间,我想在你这坐会儿。”
陆重淮深呼吸,打火机一响,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烟头火星明灭,入口辛辣刺激,舌头发麻,但心里好受了点,卢伊人竖着烟头,朝缸底狠狠压下去,起了身,“锅里煮着呢,一会铃响了就把插头拔了,我先走了。”
他们心里都很乱,发生了很多一言难尽的事,默契的谁也没说。
陆重淮没送她,就那么寸步不移地看着窗外。
暑热退,落叶季,夏蝉都死光了。
一阵悉索后,门被带上,他慢慢踱步到玄关,原来放着请柬的位置空无一物,已经被她带走了。
他顺势靠在上墙,浑浑噩噩压到了伤口,这才觉得心里的疼痛稍微好转,不禁无声埋怨起她的独当一面来。
***
和卢伊人一样收到邀请函的还有和他们一块长大的冯家小祖宗冯星辰,这小姑奶奶还是大学应届生,主要是陆凯征请了她爹妈,顺道就把她捎上了。
小姑娘晚上没事干,跑到卢伊人这儿蹭吃蹭喝来了。
卢伊人用烤箱烤了盘披萨当做主食,又下了两棵上海青打成蛋汤,忙忙碌碌弄了一个多小时,才坐下来和她一起吃。
冯星辰手撕了两片香肠下来,搭着边缘喷香厚实口感最佳的部分咬下去,抬头看见卢伊人一筹莫展的冷淡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你咋啦……?”
卢伊人无精打采地敲了敲随手放在餐桌上的帖子。
小姑娘人机灵,一看都知道为啥了,抽纸把油腻腻的手指擦了一下,“我跟你说啊,现在很多情感作家都说走到尽头的感情不要挽留,虽然令人难过,但是真实在。”
卢伊人挑了挑眉毛,笑了,“你懂的倒多。”
冯星辰太有自知之明了,还能听不出来她这话里暗含贬义?她拍了拍桌子很严肃地样子,“我话还没说完呢,说正经的,你以为我在劝分啊,我在劝和!什么叫走到尽头?不是性格不合,是有一天突然发现价值观存在差异,比如一个拜金主义一个理想主义,感情再到位,也别过了。免得到头来不仅伤心,还可能遭遇人格上的侮辱。”
“你俩虽然性格不互补,但是能理解对方,就算有误会,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昭雪,乌七八糟的矛盾都会随着年纪增长淡化。你看即使之前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也不过是二十六七岁,很多人在这个年纪都不知道爱的滋味呢。”
“年轻啊,磕磕绊绊、烈火烹油,有这么一段来之不易、世之罕见的感情多珍贵。脾气差有什么关系?你一直是我唯一的、可以用性命来换的挚爱。如果注定这辈子都得见面眼红,做一对拌嘴的老头老太又有什么不好,毕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恶劣又糟糕呢!”
她手舞足蹈的,那模样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不知道哪学来的理论,说得卢伊人心情真的好多了。
卢伊人笑了一会,长长叹了口气,说起心里话,“星辰,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么跟你说吧,陆叶两家联姻以后,陆重淮想娶谁他自己做的了主,但日子怎么过又是另一回事。”
“你见过他爸爸吗?”她自问自答,“我见过。一个一顶一的专.制家长,看起来不怎么过问儿女的事,但不管亲戚还是朋友都是按照他策划的路径走的,人情世故通达得很,最信任的心腹也是个人精,所以他想要的儿媳妇不是能辅佐他儿子成就霸业的贤妻良母,是一个能调节他们父子关系的女人。以前他爸每次见到我都笑呵呵地嘘寒问暖,那是因为陆重淮愿意听我的话,他能通过我把他的意思间接传达给陆重淮,也能了解儿子的动向。”
她说到这里,目光悠远淡然,“人家是父子,怎么吵都是父子,但我插手不该插手的事,会很影响我和他的感情。你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在他眼里成了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是忠臣孝子,我就是他爹派的卧底探子。星辰,他会恨死我的。”
她不吐不快,虽然依旧愁云惨淡,但心里没那么堵了。
冯星辰听得目瞪口呆,一时半会没消化完全,半晌才弄清楚这里头的玄机。
天啊,她再顽劣也没被人这么算计过啊,要是家里人用这种非人类的手段控制她,她非疯了不可。细思下来,她非常同情地感慨道,“陆重淮真的好可怜啊……”不过,“你真的打算不要陆重淮了吗?”
怎么可能?
卢伊人拿起请柬在她眼前晃了晃,朝她微微一笑,“所以我把这个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