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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淳彬听来简直是大逆不敬,当场愤怒地斥责。“你说什么,这是儿子对父亲说的话吗?你的人生,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
“其实也不一定要重考,或许可以选择职业课程修读,要不然一边工作一边进修也可以。”不想要两父子再僵持下去,夏芷君只能想些折衷的办法。虽然儿子不长进,但始终长大成人了,不能再一厢情愿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他身上,强迫他去做不愿意的事情。
“乐谦,你慢慢考虑,别急著下决定。”哥哥乐贤也加以劝说。
“总之我不会重考,我已经决定去找工作,如果爸爸还是坚持反对的话,我可以搬出去。”此刻乐谦的目光,不经意飘向那个迫使他不得不落荒而逃的女人。
捕捉到乐谦的视线,奕茹几乎惊跳起来,看着乐谦义无反顾的叛逆表情,他何时变得如此绝情狂狷,他已经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乐谦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别意气用事。”夏芷君慌忙劝阻。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闵淳彬盛怒之下,狠心一拳打在儿子脸上,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对儿子动粗,或许是他这一拳打得太迟了,才让儿子变得如此任性自我、独断独行。
后来,在母亲的再三劝说与调停下,终于找了个妥协的办法,闵淳彬把儿子送往美国留学,而乐谦亦答应会混到大学毕业。
这一别,就是八年了。
***
无言相拥的两人心湖起伏,错过了一张纸条、一个简讯,没有及时抓紧剖白真心、坦诚相对的时机,便演变成今天这种分离的局面,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不管过去是谁对谁错,现在已不可能改变什么,时光不能倒流,他们不可能再重来,事情也无法回头了。
有这个认知后,奕茹瞬间冷静下来,这个她所渴望的怀抱不是她该贪恋的,她推开乐谦,背过身下床,迳自走向大门。“我要走了,我还要回医院。”
她突然的转变令乐谦心头一颤,慌忙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不放。“等等,我们还没说清楚,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奕茹一咬牙,旋身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面无表情道:“有事要说也别急在一时,等我下班后再谈吧!”
知道她在刻意疏远他,乐谦突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他知道只要让她走出这个大门,他便会永远失去她,所以说什么他都不能放手,他随即一个箭步上前,固执地挡在门前不让她离去。
“你”奕茹圆瞠大眼,气话还没出口,她的手机便响起来,是乐贤!
犹豫了半秒,奕茹走往窗边,背对著乐谦接电话。“喂,乐贤。”
“小茹你在哪里,是不是在来医院的途中?”正在医院的乐贤刚好下班。“我留下来等你,然后一起吃早餐,好吗?”
奕茹心虚地扯了一个谎话。“对不起,昨晚小叶她喝多了,我一直留在她家里照顾她,现在才起来。”
“你昨晚一定都没有休息吧?回来上班没问题吗?”乐贤握紧手机,忍不住起疑,她真的在小叶那里过夜吗?
手机那头乐贤的声音越是关心,奕茹越是内疚。“没问题,不过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到医院”
在身后一直听著她谈话的乐谦满心不悦,猝然一把抢下她的手机,挂断电话。
“你干什么?”大吃一惊的奕茹忙不迭地转身。
“不要回医院。”乐谦紧绷著脸。
“你别这么任性,把手机还给我。”奕茹伸手想要抢回来。
可是高大的乐谦高举著手机,奕茹的高度只到他肩膀,根本不可能构到半分,此时手机又响起来,想必是乐贤。
“你别这样,乐贤会起疑的。”她急得脱口而出。
乐谦脸色一沉,终于妥协把手机还给她,不过却耳提面命吩咐她。“告诉他,你今天不能回医院。”
“小茹,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挂断电话?”
“对不起乐贤,小叶她突然不舒服”乐谦一把拥住她的纤腰,并作势要吻她,奕茹吓得拚命闪躲,在他的威迫下,她只能就范。“她情况不太好,我还得多留一会儿照顾她,暂时回不了医院。”
“我代你向医院请一天假吧,反正你昨夜也没有好好休息。”乐贤提议。
乐谦终于放人,奕茹松了一口气。“好的,麻烦你了。”
“不要太累了,晚点见。”
奕茹很有罪恶感。“嗯,再见。”
币断手机后,奕茹随即向眼前露出一抹得逞笑容的男人开口大骂。“闵乐谦,你实在太过分了。”
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事情,乐谦又再次抢下她的手机,这回是把手机关机,好让耳根子清静。
“你为什么关掉我的手机?万一医院有急事,病人出了状况,找不到我该怎么办?”身为一个专业医师,这是最基本的自觉与自律。
“我不要再被人打搅。”他才不管那么多。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年纪有多大了?竟还做出这种幼稚拙劣的行为!”她是真的生气了。
“是的,我是个幼稚又拙劣的男人,但这个男人用了八年的时间来思念你,现在只想要独占你一小段时间,也不为过吧!”他并不退让。
她还能说什么?纵然生气,也争不下去了,在面对一张饱试凄楚的委屈脸庞,奕茹实在很难强硬下去。
“好吧,我们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她态度虽然放软,但仍冷漠。
她这种急欲划清界线的模样令乐谦心痛,他深深凝望着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选择直截了当。
“我爱你,这八年来,从没变过。”
为何他能够这样坦白?他丝毫不隐藏的深邃黑潭赤裸显露著炽热的爱意,奕茹轻咬下唇,别过脸回避。
“谢谢,承蒙错爱。”她说得轻描淡写。
“什么谢谢?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掉我!”他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
就狠一点吧!她冷眼讥讽。“难道你要我说,我恨你,这八年来,我一直怨恨著你吗?”
他愕然过后,反而感到欣喜。“很好呀,你越是恨我的话,表示越爱我。”
脸皮有够厚!她啐骂。“歪理!”
乐谦走过去按住她的双肩,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弄清楚。“你坦白告诉我,你现在所爱的人是哥哥还是我?”
“当然是乐贤。”她迅速低头,狠下心肠。
“你说谎!”
“我没有。”
“好,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的人到底是谁?”乐谦蛮横地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逃、不让她闪。
明知道自己敌不过他炽热眼神的迷惑引诱,奕茹只好垂下眼帘,坚持不改口。“是乐贤,我爱的是乐贤,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不对,你爱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不肯承认?”他虽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从她闪烁忧郁的眼眸中可窥知一二。
“我不配,不配拥有你的爱,更不值得乐贤所爱。”奕茹挣扎,想要从他的大掌与似乎能看透她心思的双眸中逃开。
“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并没有失去你。”他丝毫没放松,反而加重手劲,俊容上明显有著受伤的表情。“承认爱我有这么困难吗?”
“别逼我!”奕茹猛摇头,不忍心看到他备受打击的痛苦神情,但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脑凄苦哀求。“我不能背叛乐贤,你就忘记我吧!”
“忘记?你教我怎么能忘记你?如果可以忘记,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他痛心叫喊出来。“你知道吗?这八年来我无时无刻都想着你,我真的快要疯了,不然我不会硬著头皮回来,只因为想见你”“不要说!你不要再说了!”她紧闭眼睛,捂住耳朵,伤心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滑下。
“我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分开了八年,好不容易误会才冰释,你为何还要欺骗自己,拒绝承认对我的感情?”乐谦吻著她的泪,感到痛彻心扉。“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她更是泪如雨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难道我真的这么不值得你去爱,没有资格获得你的爱,你要如此抗拒,不愿承认”
“不!我爱你,自始至终我爱的人都是你。”面对他的深情,奕茹终于承认,不再隐瞒爱意,投进他的怀里道尽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可是我不能辜负乐贤,纵使他可能从中作梗,阻挠过我们,但我不能就这样否定他对我的真心,抹杀他对我的感情,在这八年里,他比谁都全心全意爱著我,我不可以背叛他!”
他知道的,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哥哥深爱小茹,只是“你不能背叛哥哥,难道你就可以狠心弃我于不顾,亲手扼杀我们的感情?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我与乐贤的婚礼快要举行了,我不能再三心两意,对不起。”如果她能够早点觉悟,就不至于走到现在这般无法回头的地步。
明明相爱却被迫要分开,怎能教他不感到心如刀割!乐谦更加用力地搂紧她不放。“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哥哥,我不许你这么做!”
“我真的没办法伤害乐贤”她不能!
“你以为在这种情形下嫁给哥哥,你们真的会幸福吗?”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要葬送三个人的幸福,倒不如牺牲一个人!“就是我们于心不忍,才会让彼此痛苦了八年,再这样下去,我们三个都不会幸福的。”
乐谦说得没错,如果她不能够忘掉他,全心全意去爱乐贤,即使他们结婚了,乐贤也不会幸福,奕茹感到罪孽更加深重。
“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够坚定意志,就不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我不好,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要脸,我不值得你们去爱。”
被所爱的人背叛,并亲手将她拱手相让,在这种伤心绝望的情况下,她还可以坚持什么,即使因为一时软弱而想找一个依靠,谁又可以责怪她!况且乐谦当年狠心一走了之,完全没给他们转圜的余地,那时她真的彻底感到失望,所以才会接纳乐贤,试著真心真意去爱他,只是想不到亲情与爱情始终有别。
“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错,全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够有自信,不选择落荒而逃,就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我才是罪魁祸首,是我亲手把你推给哥哥,造成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全是我的责任。”
没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不单没能好好保护所爱的人,还令她背上负心负情的罪名,他是何其懦弱没用,实在不配称为男子汉!
“怎么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奕茹痛苦不堪,迷茫又无措。
乐谦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蛋,神情坚定不移,目光深情不悔,缓缓道出心中的想法。“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乐谦俯首亲吻她,紧紧抱住她不放,一切就让他来承担吧!
即使是无间地狱,奕茹也义无反顾,心甘情愿追随著深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