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起的问号,她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呃,不好意思,唐总经理,你可不可以坐到我的左边来?”
她知道这个要求不合理,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她真的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唐耿挑眉“我坐在这里不好吗?与你面对面的”他才能看见她所有的表情,包括她的皱眉、她的慌乱。
由他的表情,她可以看出他不愿意坐到她的左边,真糟,她应该戴助听器出门的。
“你怎么了?我问你话你都不回答是吗?”
他生气了,她知道他在生气,可她真的不晓得他在气些什么,是因为他说的话她没有回答吗?
“如果你要继续保持沉默、不开口,那没关系,请你出去,我没时间与你在这里耗。”原本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小愧疚的,可这点愧疚也因她的态度而全部消磨殆尽。
“我总经理”
“出去,我很忙。给你几天的时间,在你可以回答我的话、不会再当个哑巴之后,你再过来吧,我没打算请个聋子、哑巴当秘书。”他站起身,在走过她的身旁之时,抛下了冷酷的语句。
这一次釉君是真的听到了,他是站在她左边说的,所以她听到了。
这句话伤的她好重,将她想忽略的残疾,狠狠地从深藏的心中抽了出来,戳刺得血肉模糊。
她咬紧下唇,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滑落了下来。
聋子、哑巴她根本不是来应征什么秘书的,她也不想再见到他,她怎么知道人事主任打来的电话会跟她说出了一点小问题,所以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雀屏中选成了秘书了。
“我不是哑巴”她颤着声回道,站起了身。
“很好,你说你不是哑巴,那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话?一句话要我讲个三、五遍的,要是我真用了你当秘书,每件事我都得重复三、五遍你才听得清楚我在说什么,你觉得我会不会生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靠近他,以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你要知道,在这里我是你的上司、你的老板,我问***就必须回答。”
“我知道。”她的头垂的几乎要贴到桌上。
“知道就要对我所说的话有回应啊!不要像个聋子、哑巴一样!”
他的话再次伤了釉君的心,她更低垂下头。“对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只不过”她迟疑着。
她不想因为往事,而让他背负着罪恶感。
她知道那次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看到那种事发生的,更何况他们唐家已经对她做了最好的补偿了,所以她不愿他对她再有任何的歉疚。
可是不说,他又会误会她,而且这件事根本瞒不了多久
“只不过什么?”他冷笑着。
“你这次来这里应征,该不会也是我父母亲叫你来盯着我的吧?让我想想,你之前在我家不就是个称职的小管家婆了吗?”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她强调着。
她不想再让唐家资助她,所以才打算自己出来找份工作的。
“我没打算应征什么秘书的,我也不觉得我适合这份工作。”她站起身,准备走人。
他说那些话只不过是气话而已,他没有要她走的意思,再相见其实他真的很高兴。
“为什么不适合?还没做就打了退堂鼓了是吗?真不像我认识的徐釉君。”他认识的她,只要下定决心、看清楚目标在哪里,就会笔直的朝那里冲去。
“本来就不适合了,你会用一个右耳听不到的人当秘书吗?这只会增加你的困扰而已。”
“你在说什么?右耳听不到!?”唐耿愣住了,定定的看着她“你说你的右耳听不到?”
不会的
他很难相信她竟然会有这项缺陷这是何时开始的?
她虽然没什么音乐细胞,不过却老是要求他拉大提琴、弹钢琴给她听,她自认为有欣赏音乐的才能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右耳失聪!不可能,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所以你要我坐到你的左边,是因为你的右耳听不到?”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震撼。
她点点头“嗯,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解释我的无礼。”
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一条很深的鸿沟,就如同十年前一样,他厌恶她、瞧不起她
“你刚才说的没错,如果同一件事要你说个三、五遍我才听得清楚,你不觉得烦,我都觉得歉疚了!很抱歉”
见她要离去,唐耿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为什么?你怎么会听不到!”
他要知道原因,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告诉我!”
“听不到就是听不到,就如同你说的,我是个聋子,你日理万机,大可以不用理会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她的话语略带讥诮,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海天永远无法连成一线,十年前是她一厢情愿,但,在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已看清自己的身分及地位。
“原因!”他霸气的语调,与他斯文的外表判若两人“不说清楚,你今天就休想离开这里!”
“禁锢我?”她挑眉,水眸中满满的是不悦。
“呵”他放开了她的手“你要这么说也行,好一点的也许你可以想成是老朋友想叙叙旧。想要茶点大可大方开口,我可以差人送上。”
“听起来似乎不错,你不忙?”
“原本是有点,不过你的事我摆在第一位。”
“也许我该为这个新地位感到光荣。”她深吸口气,讥讽地说“你是与我对上了是不是?我记得你一向讨厌我。”讨厌她的叨念,讨厌她跟前跟后。
“那是你以为,我从未说过一句讨厌你的话。”
“我的耳朵听不到,并不是你造成的,你不用为那件事感到愧疚,而且托你的福,先生资助我学费、生活费,也许没有你我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好。”这是实话,不是挖苦。
她的语调是平静的,可却对他造成极大的震撼。
“是那次的斗殴事件?”虽然已经是往事,可有时他闭上眼,想到她那副怵目惊心的病样,仍会惧怕的猛然张开眼。
“对,右耳耳膜破裂,这就是你要我给你的原因,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我的时间很宝贵,贵公司若不用我,我还想到下一间公司面试。”
“不用了,我没说不用你。”他的手抚了抚小指上的尾戒“你也不用去别的公司面试,除了我这里,你无路可去。”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不信有哪间公司敢大胆用她。
“为什么?”釉君火了“收起你的愧疚感!我不要你来干涉我的自由,甚至于是我的人生!你没欠我什么,也无须补偿我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她就像一只被碰到痛处的猫儿,伸出利爪狠狠的扑向抚摸她的人。
“来不及了。”他摇头“这是你的错,你不应该寄履历表到唐氏被我发现。”
“你打算怎么样?”
“是你打算如何,也许你该收起你的利爪,明天起我要的是一位能干的秘书,我为人一向公私分明。”
“最好是如此。”釉君才不希望每天一到公司上班,面对的就是一双悲怜的眼神。“现在我可以离开你的领地了吗?还是你想纡尊降贵的帮我开门?”
虽然他未曾做过这种事,可若要他为釉君开门,他绝对不介意。
“如果你希望我这么做,那又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的双手一摊,那白森森的牙齿看的釉君刺眼极了。
“掰掰。”她转过身,旋即离去。
“明天九点,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