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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奸雄之才,治世之能,悍将之勇,却丝毫不惧皇权之威,也不在乎高官厚禄。这样的人还能用吗?又能留吗?
皇帝一番话听得太子云山雾罩:“父皇,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杨致若果真如父皇所说,那……我大夏又怎能容他?儿臣愚钝,望父皇教导。”
皇帝不置可否的唤过近侍马成:“你去朝房传朕口谕:朕今日偶感不适,不便早朝。文武奏事者可交内阁大学士与枢密院太尉酌情办理。恒儿,随朕到御书房来,今日朕与你且做一番交心之谈。”
都说天家无父子,自小在赵恒心目中,皇帝犹如一座只可仰望而不可企及的绝仞高峰,令他又敬又怕,何曾有过父子天伦之情?今日皇帝为了与他做“交心之谈”,竟不惜停朝一日,登时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欣喜若狂。
父子二人来到御书房,太子按皇帝的吩咐屏退左右,严令任何人不得相扰。皇帝拿出一纸供词交与太子:“这是在一年之前秦氏商队遭遇劫杀后,秦公密呈的供状。依杨致与徐文瀚的做派,你那儿同样应该也有一份类似的供状。”
徐文瀚当时便料定,太子见了供状必会如获至宝,以便将来与宁王发生正面冲突时,出其不意用作克敌王牌。此刻一见供状顿时大为失落:自己小心留存的宝贝竟然如同废纸,杨致那厮好生狡诈!
太子一时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满脸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皇帝则是一脸少见的诚挚与温和:“恒儿,要做个好皇帝其实是件苦到极致的差事,乱世强国之君尤其如此。朕今日先不说杨致,先说你。”
“你勤勉仁厚用心国事,朕都看在眼里。你心里想些什么、在担心什么朕也知道。朕不妨明白告诉你,朕并没有变心,可你自己却没有信心!”
皇帝一句话直接点到了太子心底的痛处,几乎委屈得流下泪来:“父皇,儿臣但求问心无愧,不敢多想其他。”
不敢多想其他?那你委屈个什么劲?皇帝不去理他,径自说道:“为求江山稳固,历朝历代都是明尊儒家为王道,治国实则行法家之事。你先前所云王土王臣之言,若放在清平盛世,说一说却也无妨。”
“但现在是弱肉强食的乱世!”皇帝话锋一转,眼神渐显阴冷:“岂不闻将相本无种,有能者当之?你若是对自己有信心,能以人主之眼光视事,又何须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唯恐被人取而代之?”
太子万万意想不到,皇帝竟会将绝不可为外人道的话题说得这样直白透彻,禁不住浑身冷汗直冒,诺诺而听不敢插言一字。皇帝面无表情的道:“现在朕再与你说说杨致。”
“当初杨致相助秦氏抗击劫杀,是因商队之中有他价值二万两的货物,不得已而为之。事后向秦氏讹诈六倍于原价的赔偿,并非贪图钱财,而是因为看出此事背景深沉不愿牵涉其中,有意借此与秦氏撇清关系。你二弟觉得此人可用,便急欲将其罗致麾下。但他大大低估了杨致的本事,弄得灰头土脸自讨没趣。此后恐朕追究,也不敢妄动。”
“其后杨致还是为了自保,决然托身秦氏举家迁至长安。他无意中与小五结交,却无半点谄媚之意,绝口不提朝局政事。朕以微服私访之名至秦府与其相见时,也是昂然不跪毫无怯意。他若在意功名仕途,又怎会如此惫懒?如果后来不是朕一再相逼,恐怕他就会这么一味厮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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