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甫下飞机的燕晨语，动了动自己坐得发酸的身子。

    好久没做这么长途的飞行，还真是累人哪！

    打量着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大厅一眼，燕晨语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上这块土地一步，可终究敌不过母亲的泪水，只得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这个六年前离开之后就不曾回来过的家乡。

    提着行李，燕晨语开始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剪裁合宜的西装，强壮的体魄展露无遗，让燕晨语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男子似乎发现有人在看他，回过头，目光正巧与燕晨语对上。

    男子炯炯有神的双眸在乍见他之时，惊讶的扬起一双浓眉，随后他那张薄薄的唇绽放了一抹诡异的笑。

    燕晨语礼貌的朝男子点头之后，便移开目光，继续找寻着父亲的身影。

    没多久，燕晨语发现男子竟朝他走来，定定的站在他面前，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往左走，男子就跟着往左移；自己往右移动，男子也跟着往右移动。

    刚开始他还以为只是凑巧，可是几次下来，他终于确定男子是跟着他的脚步移动的。

    “对不起，请问是你挡到我的路，还是我挡到你的路？”燕晨语无奈的问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子。

    “重要吗？”低沉的嗓音从男子的口中送出，他的唇色勾起一道弧线完美的笑容。

    “当然重要。”燕晨语点点头。“不把话说清楚，只怕我们两个人永远走不出这个大厅。”

    “那还不简单，只要你跟我走不就成了？”

    跟他走？燕晨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这男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他们可是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耶！

    “对不起，我跟家人约好了。”

    “燕爸答应来接你对不对？”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姓燕？”燕晨语讶异的看着男子。

    “自然是他告诉我的。”男子冷冷的笑了起来。“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燕晨语老实的点头，他不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他。

    “晨语，你还真是无情。虽说六年不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可是你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认出我来！”

    “我们真的认识吗？”燕晨语疑惑的问。

    在他的脑海中，丝毫没有关于这男子的记忆，仔仔细细地看了男子好一会儿，他还是认不出来；但不知为何，这名男子竟让他有着一份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你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我们不但认识，还从小一起长大。”男子──章若星冷然的凝视这六年来无时无刻缠绕着他心头的人。“想起来了吗？”

    “你是若星？”燕晨语不自觉的倒退一步，他作梦也没想到回台湾碰到的第一个人竟会是他！

    要不是背部抵靠着梁柱，他虚软得简直要站不住脚了。

    他想不到章若星的变化会是这么大，大到连他都认不出来。

    章若星原本中等的身材竟长得比自己还高，稍嫌瘦弱的体格也变得强健结实，而那张原本带着稚气的脸庞，此时再也没有丝毫的稚气；总是噙着开心笑容的嘴，却带着讥诮；大大的双眸，再也没有过去的信任眸光，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算计。

    “答对了。”章若星冷冷地看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燕晨语。

    “我爸呢？”燕晨语不死心的东张西望，期待会有奇迹出现。

    “燕妈妈身体有些不舒服，燕爸临时通知我来接你。这是你的行李？”戴上墨镜，章若星接过燕晨语手中的手提袋。

    “我妈不舒服？她要不要紧？”燕晨语紧张地问着。

    “看不出来你还会关心燕爸和燕妈妈哪！”章若星嘲讽的瞟了他一眼。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章若星话中的不屑，让燕晨语顿感不悦“她是我妈，我当然会关心她。”

    “啧、啧、啧！”章若星啧啧有声的摇摇头。“这话从你这种离家六年就音讯全无的人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没有半点的说服力。”

    章若星的话，让燕晨语哑口无语，好半晌他才开口说：“我只是忙得没有空回家，谁说我音讯全无！”

    “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章若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走出大厅，来到停车场，章若星打开车门，自顾自的坐上车；而燕晨语则跟着坐上副驾驶的座位。

    为了不跟章若星谈话，燕晨语一上车就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故意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外面真有那么好看吗？”章若星语带嘲弄的声音，在燕晨语耳边响起。“这么久不见，不打算跟我叙叙旧吗？”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旧好叙。”

    “当真这么无情？”章若星微微的一笑后，旅即敛去笑容。“抱歉，我忘了你对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他认不出自己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也许吧！”燕晨语淡漠地说着，可心里却满是苦涩。

    如果他真能对章若星全然无情，那他也不必背负不孝的罪名，离开台湾而远赴异乡。

    “对了，那个男人呢？”

    “男人？哪个男人？”

    蹙起眉，章若星轻蔑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声音冷得不能再冷。

    “怎么？当初你为了他而弃你的双亲、荒废你的学业，这么快就忘记他了？还是你早就又换新人，他已是昨日黄花，所以你连想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想，那并不关你的事。”

    “是吗？”章若星莫测高深的看了他一眼。

    燕晨语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　？

    “到了，下车吧！”打开车门，章若星径自下车，看都不看燕晨语一眼。“你的行李在这儿，记得拿进去。”

    “谢谢。”拿起行李，燕晨语只想快点脱离章若星炙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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