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使林中空地像白昼一样明亮。之后,黑夜似乎更黑。滚滚而来的雷声有一会儿盖过了风的怒吼。雨来了,不是一滴滴,而是一片片,一块块,成吨成吨地下。就好像天上有个湖,湖底掉了一样。
台风并不单纯是把云里的水放下来,它把愤怒的雨狂抛下来,好像决心要把地球表面的东西都砸个稀烂。这种轰击敲打碰到人身上就像一阵石头砸下来一样。
哈尔的手反剪在身后,这就使得他给罗杰松绑的工作进展得很慢。雨水使这工作更难,所以一直到快天亮他才成功。
然后罗杰连忙把塞在他哥哥和他嘴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又去解哈尔手上的绳子。当脚上的绳子也解开之后,天就大亮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黎明啊!让人觉得恨不得还是黑夜更好。天,就像一个巨大的沸腾的泥巴锅,翻滚着的黑云,不时被闪电划破。
接近地平线的地方,黑云渐渐变成苍白的颜色,太阳出来了,却只有平时一半大小,颜色像个棕色的波利尼西亚人的脸。
大部分的树都从上半截断了。残存的高高的树桩像音叉一样颤动着,随时都有树木折断声。“啪”的一下,像打枪,一棵棕榈树梢随之断下来,漂走了。它会不停地漂,进入大海。有时候,它不是横着走,而是竖立着直入天空,消失在黑色的云层里。
雷鸣声,雨打声,风的尖锐呼啸声,以及树枝折断和树木倾倒的声音,这一切都几乎超过了一个人的耳朵和神经所能够承受的能力。
哈尔站了起来,但立即被风和雨推倒在地。也许他们低低地躺着要好得多。他们都不说话,现在就是大喊大叫也听不见。他们蜷缩着身子,像两团球一样,要尽量少地把身体暴露在风雨中。
海水上来了。哈尔看见了浪头已经在舔着地面。水看上去是清白的,但它现在就意味着死亡。哈尔把一个指头伸到水里,然后舔了一下指头,看它是不是雨水。水是咸的,大海要吞没这个岛了。
他们得向高处转移。他向罗杰做了个手势,他们俩开始手膝并用向高处爬去。他们得非常小心椰子,椰子现在不是落,而是像枪里打出的子弹一般斜飞出来。树枝,棍棒,树叶发疯似地横冲直撞。不时,一棵大树会从树根撕开,并在灌木丛中开出一条路,直奔大海。
你可以感觉到海浪撞击沙滩引起的小岛振动,它有规律地传来,就好像激烈的心跳。
突然,振动变了样。强烈的地震摇晃着大地。伴随着比雷鸣更大的吼声。
雨暂时停止了,这是个安慰,但无雨的风是热的,它吹到身上就好像鼓风炉的门突然打开,伴随着一阵热浪冲过来似的。
咸味的水舌已变成了湍急的溪流。为了避风,兄弟俩还在匍伏前进,有的时候他们感到不可能把头抬离水面。
并不是全部的水都要漫过这个岛。有些水只是穿过了这个岛,无论是通过岛下的洞穴,还是通过土壤,风暴巨大的压力把液体变成了固体,并把这一切搅成半液体。没有淹死在上升的大海里,要是沉在这新形成的流沙里,也是够危险的。
罗杰抓住哈尔的胳膊向上指着。一个巨大的约有50英尺高的卷浪正呼啸着向他们扑过来:蜷曲的浪峰上有大量的椰子、树枝、灌木甚至整棵的树。
这是个可怕的威严和力量的图画,它的轰鸣压过了风的呼啸。
哈尔拉着罗杰朝南海岛屿上最坚实的东西,一棵草绿色树脂树跑去。他们急忙上了树,穿过它的大树枝。他们还没到树顶,卷浪就打过来。
树颤抖了,巨大的砾石撞击着树枝和树干,浪头带来的圆木和树扑打着树枝,但没有碰着两个胆战心惊的爬树人。
可是,他们爬再高也躲不过那个咆哮着的浪峰。当浪峰打过来时,他们本能地闭上眼,咬紧牙关,屏住气。
浪峰把他们从树上卷了下来,就好像他们是两片树叶一样,他们在树枝中被冲过来,卷过去,接着,抛入空中,树枝及石头打在他们身上。巨浪把他们高高地卷过小岛,最后把他们丢在一堆树枝上,他们这时已是遍体鲜血,差不多快昏过去了。
台风的一个大浪过去后,留下的是相对的安静。回流把地上的水带走了,地面差不多干了。台风中大浪之间的距离一般是四分之一英里长。
假如他们能在下一个浪头到来之前跑到一个地势高的地方
“这是个好机会,快!”
哈尔拉了罗杰一把,他们一头扎进大风里,手脚并用前进。风像是固体的东西,他们得钻一个眼,打一个洞才能通过。风从四面八方袭击着岛屿,像是要把它撕成碎片。难怪波利尼西亚人形容台风是:“翻转大地的风。”
又一次地震震撼着岛屿。这次比上次要严重得多。地面上出现了6英尺宽的裂缝,很多被风摇动了的树倒了下来。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一块高地,又爬上了一个陡峭的山头,当下一个卷浪到来的时候,只是在他们脚下冲过。他们来到一个悬崖边上,俯视着下面的大海。
哈尔立即辨认出了这个地方,布雷克博士就死在底下的海湾口。
海湾处于风暴的必经之路。海浪翻滚着进入宽阔的海湾口,到达浅水区域时就卷得更高,把整个海湾变成了一个咆哮着的水的地狱,最后浪花撞碎在悬崖峭壁上,迸溅的水沫高达200多英尺。
兄弟俩忧心忡忡地寻找着“快乐女士”号。她已不在她平时的停泊处。
他们向西方的水域搜索着,但也看不见她。
他们转身向泻湖方向看去。天哪“快乐女士”在那儿,在爬山!
艾克船长非常英明地把泻湖当作避难所,这是个并不理想的避难所,但有总比没有强。风暴席卷着泻湖,湖内的小波浪和经过岛的低洼处冲进湖里的大浪汇合在一起。
风和浪把“快乐女士”号推上了沙坡,浪峰每扑打一次,就把她往上推进一点,她已经离泻朋水面足足30英尺高了。兄弟俩张大了嘴巴望着这只帆船爬山的奇景。
“快乐女士”号并非在快活地做游戏,她已经濒临绝境,她的两根桅仟都断了,船身上开着几个大洞。
但她确实是在爬向安全地带,除非她被冲过小山,冲进那边的大海。
每一个海浪可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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