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你妈妈现在在店里?”
丁捷恩点头,看父亲拿起话筒,他紧张了。“你要打电话给妈妈?你不要跟她说我在这里,她会生气,我是偷偷从学校跑出来的”
“你本来就不该在这里。你逃课,我应该通知你母亲,请她带你回学校。”沐亚杉表情始终冷淡,彷佛无动于衷,其实拨号的修长手指有些不稳。
假如这个在面包店工作的女人不是她,他会请她领回孩子,然后请律师登门拜访她;假如是她她可能宁愿被他告到倾家荡产,也不要他上门。
不,他不会用诉讼这么残酷的手段对付她,这样太便宜她,她欠他的债,他要一笔一笔,亲自跟她算,要她切实清偿,第一笔,就是这八年的相思
这回,他绝不会让她逃掉——
丁琪艾送小孩上学后,回到面包店。不管唐益夫怎么劝她,她还是热爱内场工作,她喜欢亲手碰触面粉、揉面团,经手每个刚出炉的面包,感觉多么实在,收钱算钞票哪有这么扎实的成就感?
店里最近想研发一款新面包,她跟师傅们窝在厨房研究配方比例,有电话打进来找她,是学校导师。
“捷恩的妈妈吗?捷恩不见了——”
丁琪艾握着话筒,愣住了。“不见?什么意思?我早上才送他上学”
“刚才捷恩说要去厕所,因为我在忙,让他自己去,结果他没回来,我们已经找了一小时,把学校每间厕所都找遍了,每个角落也都找过了,都找不到捷恩。很对不起,这是我的责任”导师连连致歉。
“怎么会不见?我早上送他到学校,亲眼看见他进去啊!”丁琪艾慌张不已。“你们有找过每个地方吗?每个角落都看过吗?捷恩讨厌上学,说不定是想逃避上课,躲起来了,你们再找看看——”
“我们还在找,也开始搜寻学校周边,也许他跑出校外去买零食,训导主任正带人去找外头的商店。”
“小浣呢?她也不见了吗?”
“小浣还在教室里,我跟她谈了一下,她说捷恩最近吵着要见父亲。就我所知,他们爸爸过世了,不是吗?”
她尴尬,捂住话筒小声坦白。“?g,其实是有一些原因,他们的爸爸没跟我们在一起,我不希望他们想太多,所以告诉他们父亲过世了,但是前几天我说溜嘴,他们现在都知道爸爸其实还活着。”
“那有没有可能,捷恩去找他父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儿子单纯,藏不住秘密,要是已经见过父亲,她绝对能从他表情看出来。
“说不定他有试着连络父亲,也许你可以找他父亲问看看——”
“绝对不行!”丁琪艾对话筒大叫,把电话那头的导师和她身边的师傅们都吓一跳。“喔,我是说绝对不可能,捷恩不知道他爸爸的连络方式,更不可能去找他。总之,我先过去学校看看”
她放下话筒,一个师傅问:“琪琪,怎么了?看你讲电话这么激动。”
“捷恩的老师说,捷恩不见了。”她心焦地咬唇,迅速脱掉围裙。“学校里到处都找不到他。我要去学校一趟。”
师傅和学徒们都围过来关心。“怎么会这样?”
“这小子真皮!不好好上学,跑哪里去了?”
“说不定他不是乱跑,是被带走了。”一个小学徒严肃发言。“前阵子不是有新闻说,歹徒混进校园伪装成老师,专门诱拐小男生”话没说完就被众师傅巴头、赏白眼,这时候应该安慰当事人,火上添油做什么?
丁琪艾愣住。“不会吧?我教过他要小心陌生人,他应该没那么笨”可万一儿子遇上歹徒种种可怕的想象在脑海闪过,她眼圈红了,泫然欲泣。
师傅们安慰她。“琪琪,别听阿方乱讲,捷恩不会有事,他应该只是顽皮,躲在学校什么地方不出来,你别想太多。”
“总之,我先去学校,老板回来的话,帮我跟他讲一声”
丁琪艾匆匆跑回楼上的家,拿了钱包和钥匙,下楼正要出门,面包店的电话响了,柜台小姐接起来讲几句,对她道:“琪姊,找你的。”
是不是找到捷恩了?她满怀希望地接过话筒,冲口问:“老师,找到捷恩了吗?”
“请问是丁琪艾小姐吗?”
“我是,你是谁?”她失望,捷恩的导师是女的,对方一口温文悦耳的男嗓,绝不是儿子的导师。
然后,电话里是一阵诡异的漫长沉默,不知为何,她几乎能感到这股缄默里有张无形的网,不怀好意地向她逼近。“喂?”干么不说话了?
“丁小姐,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丁捷恩?”她一窒。“你怎么知道我儿子?你是谁?”莫非她儿子真被绑架了,这人是来勒索的歹徒?她声音发颤。“我、我儿子在你手上吗?请你不要伤害他!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求求你,他只是个小孩”
“我不会伤害他。他在我这里没错,是他主动来找我。”
“啊?”她胡涂了。
“他说,你禁止他和我连络,所以他查到我公司的地址,溜出学校,搭公车来找我。”
“他——什么?”网子当头罩下,不祥的感觉成形,她心惊。不会吧?不可能吧?她不信儿子这么厉害,这不是她傻乎乎的儿子会做的事,她一定是幻听了,要不就是这男人在胡说八道
“琪琪,我刚问了他的年纪,算起来你离开公司前就怀孕了,对不对?”
她大脑已彻底冻结,无法反应。
“那年你突然消失,我找你很久很久很久,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有了孩子也不让我知道?我不明白,你讨厌我吗?但真的讨厌我,不会留下我的孩子,是有别的原因吧?”
要是她承认她当初是没勇气拿掉“找你很久很久很久”就会变成“让你很惨很惨很惨”吧
“幸好我终于找到你了。”对方叹口气,嗓音里的愉快很明显。“没想到我们原来离得这么近,看来我们很有缘。”
是孽缘,绝对是孽缘
“说句话吧,这么安静很不像你,难道你以为我生气了?”温文的男声没一丝火气,口吻彬彬有礼到让人发毛。“不会的,即使你这样对我,我也不会生气,你知道我从不对你生气。还是你忘了我?那更不是问题,我待会儿就过去找你,只要见了面,你一定会马上想起过去。”
“你——”她当然没有忘记他,怎可能忘记他?他是孩子的父亲,是她想忘又忘不了的男人,是她千方百计回避的恶梦,他已逼到眼前,而她是没用的小老鼠,遇到神通广大的猫,她只能
喀。她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