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开口:“今日是婉姐姐的生辰,皇上不会忘的。”
常婉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陆蓁,微微一笑,“蓁儿有心了,竟知道我今日生辰。”
陆蓁猛地想起,当初的自己其实并不知常婉的生辰就在今日,是后来赵文烨傍晚来了,给常婉带了一盆兰花作生辰贺礼,她和瑞宁才恍然大悟。赵文烨见状,还夸赞常婉性子沉敛可人,将她比作深谷幽兰,当晚便留宿在了玉淑宫。
“……午饭便在你们自己的院子里用吧。之后各自收拾整理一番,同我一起在正殿接驾。”
常婉说这番话的样子,不妒不争,简直是后宫贤良淑德的典范。瑞宁望着她的眼神,已经充满的感激和崇敬。陆蓁看着瑞宁,蓦然想起当初的自己,也曾像瑞宁一般,那么依赖着常婉,甚至甘愿为她去死……
“蓁表姐,我们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皇上一眼就记住——”
一路上,瑞宁因为激动,话变得比平日多,声调也略略高了一些。但陆蓁却因为想起了往事,一时沉默,一言不发。瑞宁见状,迟疑了半刻,接着开口道:
“蓁表姐,你……其实不用担心。你长得那么美,一进宫就封了贵人,衣服首饰样样不比别人差。但我就——”
“瑞宁,你想出头吗?”陆蓁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瑞宁愣了一下,但很快坚定的答道:“想,自从进宫来,天天都想!”
陆蓁转头看她,不知为何,那副冷冷的神情竟看的瑞宁有些心慌,不觉低下头去。而后,便听到陆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你是想出头,还是想保命?”
瑞宁猛地抬头,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蓁表姐,你说什么……”
陆蓁定定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问,如果只能选一个,你是想出头,还是想活命?”
“我……”瑞宁不知陆蓁为何突然这么问,但陆蓁的眼神,又分明是无比认真的。迟疑了片刻,还是答道:“当然,比起出头,活命还是更重要……”
陆蓁睫毛微颤,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瑞宁看着她,试探的开口:“蓁表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陆蓁摇了摇头,余光扫了一眼前后,瑞宁所住的倚梅阁已经到了。
“瑞宁,记住,如果想活命,一会儿接驾之时,就穿你最朴素的衣衫,戴你最不起眼的首饰,万万不可想着压过淑妃的风头。”
瑞宁有些懵懂,但陆蓁所说的大部分话她还是听进去了,故而冲她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倚梅阁前分别,陆蓁看着瑞宁的背影微微一叹。瑞宁啊瑞宁,我与你虽然没有多少姐妹情谊,但毕竟同属陆家,这一次我有心保你,也要你开窍才行。
送了瑞宁,陆蓁返回自己所住的明光殿,进门时,就看到刚刚被她先遣回来的恩归正在整理她的衣物,想来,恩归该是和瑞宁存了一样的心思。毕竟,这是她除了入选秀女那日之外的第一次面圣。
前世,她也是此时见到的赵文烨。而且,在她之前已有两三位新封的秀女受过宠,还有一位曾经红极一时,叫什么来着……
对,叫秦玉真,武陵知州的嫡长女。家世平平,京中亦无人撑腰,一副姣好容貌,便成了怀璧之罪——若她没记错,这位秦美人离开春后的不慎醉酒落池,也不过一个月尔尔。
“蓁贵人要穿哪一件?”
恩归已经挑了几件出来,陆蓁一眼扫去,用料也好,花纹也好,皆是繁复出彩,亮眼极了,特别是那件白绫红梅裙袄,既能衬得她肤色如雪,又应了今日赏梅的景,恩归好像特别喜欢。
陆蓁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有些留恋的挨个抚过这些华服,最后,轻叹一声,回头冲着恩归道:“都收起来吧,我暂时该是穿不到它们了。还有,这件松绿锦兰裙袄以后不用再拿出来了,我不喜欢。”
今日之后,在这玉淑宫里,兰花纹便只有淑妃一人能着!
“那……蓁贵人要穿哪一件?”恩归有些糊涂,她选的这些,分明都是极好的。
陆蓁见她又要去拿新的,连忙叫住她,“别忙了,我就穿身上这件,首饰也不换新的了。但是,我记得你梳头的手艺是很好的。”
记得……为什么说记得?恩归有些发愣,却还是朝她点了点头。“贵人要梳哪一种?”
陆蓁坐在铜镜前,对镜支着下巴想了片刻,回头冲恩归一笑,“今日不是赏梅么,那就单髻梅花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