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行人进入房内,阎占夜乌瞳直睇着面生的御医,瞥见谈文手中的枷锁。
“救得了?”他问着走近的御医。
“可以试试。”
闭上眼,他勾着若有似无的笑。这是一夜以来,最动听的一句话了。他动作轻柔地让阎夕央趴在竹榻上头,起身走向谈文,问:“是你找来的御医?”
“是皇上厚恩。”
厉风行闻言,撇脸啐了声。
“要我戴上这个入宫?”他拿起枷锁。
“爷!”厉风行冲向前。“让我去吧,我和爷的 “你当皇上的眼是瞎的吗?”阎占夜轻笑。
“爷,你真要入宫?”东方尽走向前。
“这是皇上的条件吧。”这阵仗毋需再多说,肯定是谈文在皇上面前替他求了情。
“可爷若入宫”只有死路一条。
“东方,你愁眉苦脸什么?拿我的命去换我爱的人的命,有什么不对?这是值得庆贺之事。”他浅勾着笑意。“夕央对我的心意至此,你要我视而不见吗?”
东方尽蓦地跪在他面前。“爷,夕央早对你动了情,是我暗示她不可对爷动心,因为我怕”
“就说,她怎可能不爱上我?”他勾笑截断他未竞的话。
“可是,如果爷入宫,而夕央也——”东方尽说不出最差的下场,怕话一出口便成真。
两人重叠的姻缘生死关,就怕最后结果是双亡。
“不试试,谁知道?”伸出双手,让徐威接过枷锁替他套上。“东方,你以为我是个容易动情的人吗?这一世,绝对不会再有一个夕央,让我魂萦梦牵了。”
“爷”
“带着夕央回杭州,将我的骨灰放在她身边,生要同寝,死要同柩。”阎占夜垂眼睇着跪在地上的人。“阎门交由你打理,要外头的大夫回去,夕央就交给你照顾,别让她哭。”
愧疚难当的东方尽说不出话,只有满肚子悔恨和白责。
如果,他不阻止夕央爱上爷,那么所有的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皇宫中,难得不见百官上朝。皇上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已跪在大殿下多时的男人,好半晌,起身抽出两旁殿前侍卫的佩剑,来到他面前。
“朕要你依计行事,为何你却在众人面前杀了八王爷?”长剑闪耀光痕,抵在他颈项上头。
“他欲杀我爱妻。”阎占夜眼也不眨地回答。
“喔?”皇上轻扬起眉。“朕听说了,你为了她而抗旨,让朕一再传旨,要不是朕差使御医前去,恐怕你是宁死也不会入宫。”
他垂眼不语。
“好个鹣鲽情深,生死不离,要是朕以此论你抗旨之罪,倒显得朕太过无情,只是你杀了八王爷”他一顿,审视着阎占夜波澜不兴的俊面。
忖了下,剑锋从他面前挥下,只削下了发,未伤及皮肉。
“看在你为朕布署许多,也看在你的爱妻在杭州行善多年,看在你俩共生死的情分上,朕可以饶你不死。”
阎占夜眉眼不动,等着下文。
“但,朕要你献上一半家产,以堵百官的嘴,还有朕喜欢夔字号的玉饰,你要每年献上最上等的玉饰。”
“叩谢皇恩。”他缓缓伏身叩谢。
“对了,听谈文说起,你命中带有姻缘生死关,朕现在落下一剑,你道,朕是天子,是否破解了你命中的生死关?”
阎占夜笑意轻噙。“皇上是天子,岂有破除不了的命底?”
他没料到,夕央长年的善举和经营的玉饰,竟会在最后关头救他一命
谁说她是他的劫?
当阎夕央缓缓张开眼时,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憔悴疲惫,但多年不见的咧嘴笑脸。
“夕央,咱们回杭州吧。”
“占夜哥哥?”她还活着?
“嗯?”
“你没事?”她泪水盈眶,直睇着他。
“当然。”
“哥哥气我吗?”泪水滑落她细嫩的香腮。
他探指拂去她的泪。“气。”
“对不起。”
“下不为例。”他怜惜地轻抚着她消瘦的颊。
三天三夜,他整整守着她三天三夜,总算等到她清醒,唤他一声哥哥。
“哥哥还要我吗?”
“你哪儿也不许去,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绑在房里。”
“好。”她破涕为笑,为他说过百次却从未落实过的恐吓言语而笑。
跨过了生死关,还有什么能挡在她面前?
没有。
如果再来一次生死关,她还是要保护他。用她的命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