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很少回来了。上学的时候虽然有寒暑假,但那都是用来打工挣钱的好时光。至于工作之后,空闲的时间就更少。而且就算是回来,心里都有不小的压力,哪儿有心情关注环境的变化。”
杨回偏着头想了想,其实她不太能够想象大学的生活,也不太能够想象所谓的白领生活,尽管如此,她还是在脑海中寻觅了一些电视里的一些情节,以便对这种生活做一些脑补:“不管怎么说,这个城市不太让人喜欢”。
庄子菁伸手招了辆出租车,然后率先钻进了后排,等杨回坐上来之后才开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那么自由的。”
“心是自由的,人就是自由的。”杨回说。
庄子菁给司机报了地址之后,接着杨回的话:“更多时候我们的牵绊太多,谈自由是奢侈。没有钱没有自由,可是工作也很不自由,家里的人让自己没法自由,而自己围着这些打转,一颗心早已经疲惫不堪又到哪里去寻找自由。”
杨回点点头:“那可真累。”
两人沉默了一下,杨回像是想起什么:“我们是不是应该买点水果什么的过去?”
庄子菁摇了摇头:“给她钱,她会更开心。”
“可这是礼节。”
“礼节在她眼里是没有意义的。钱才是有意义的。”庄子菁苦笑。
杨回耸了耸肩:“好,那就不买。不过你准备给钱么?”
庄子菁笑着摇摇头,有点心不在焉。近乡情怯是真的,但这个怯是真的怯,是一种很多年来无法摆脱的痛苦压抑到这刻积累成的怯意。与黎凤之间,也许再难谈什么感情,即便庄子菁已经对那些过往释然,并且一如杨回所言,忘记那些不好的,记住那些美好的,但终究,她还是在即将面对的时候,觉得心生怯意,这也许早已成为一种病。
杨回感觉到庄子菁的凝重,伸手握住她的手,呵呵笑着:“我猜她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不过今天不用担心,我在呢。”
庄子菁轻轻扭头看着杨回:“是的,今天你在呢。”
“所以没有人能再欺负得了你。”杨回说着,伸出空着的手去刮庄子菁的脸:“所以你要放松些。我们是回来看她的,也是回来跟以前告别的。仅此而已。”
庄子菁微笑,将头靠在杨回的肩膀上:“我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可我觉得你是很坚强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活出了自我,活出了未来。”
庄子菁轻轻摇头:“那是被逼的。我只是忽然在想,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以及我需要什么样的一个人。”
杨回听出了这句话的深度,没有贸然接话,也没有插科打诨,只是握着庄子菁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曾经觉得我是一个非常自立,非常勇敢也非常孤单的人。自立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我自己来规划,自己去努力,我需要为我的所有行为承担任何可能的结果。我必须思考很多,以避免在一场已经充满了悲剧的人生中陷落而无法自救。而勇敢,是因为我总是独自面对一切,独自解决一切,我没有退缩的机会也没有退缩的可能。确切的说,我没有一个可以允许我退缩的家。至于孤单……”
庄子菁没有再说下去,孤单不需要解释,也解释不清。
杨回偏着头和庄子菁靠得更近了些:“以后你可以不用那么自立,不用那么勇敢,也不会那么孤单。”
庄子菁闭上眼睛,唇角微扬,没有回答杨回的话,而是继续说:“可是当我遇到颜宇之后,我发现其实我很脆弱,勇敢与独立只是表象,我并不能独自生活,或者说独自生活的我只是生存着,却无法觉得幸福。我所有的一切力量都用在了与这个世界的抗争与妥协上。我需要停下来喘气,需要一个人在旁边让我依靠,让我觉得我并非一个人在与整个世界作战。”
杨回没有说话,因为庄子菁说的是颜宇。
“后来我曾经想过,关于爱情,也许我并没有真正明白它的意义。颜宇之于我更多的时候就像是落水的人抓到的一块唯一的木板,她代表了我羡慕的一切,无论那是不是自己的所爱,却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全部。而当自己靠岸,那块木板却并不是自己一生的依靠。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其实也很绝情,一段刻骨的爱情到最后,其实不过是一块木板而已。所以当我遇到你的时候,我又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我再次落水的时候遇到的又一块木板。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判断,而爱情本身应该是纯粹的。”
杨回听出庄子菁的犹豫与困惑,摸了摸庄子菁的头发:“也许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一块水中的木板,还是你的床板了。”
庄子菁还没回味过来的时候,司机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杨回扭头看向司机:“我说的是床板可不是床伴。”
司机使劲忍住笑。庄子菁则忽然脸红了。只有杨回继续跟庄子菁解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好吧,不是床板,也不是床伴。我看我还是做巨甸山上一颗青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