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里头还放着一颗颗星沙。
她摇摇手中的玻璃石。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玻璃厂的老板送来的,说是要陪罪。给你!”
她将玻璃石塞回给他。“受伤的人是你,赔也是赔给你。”
“给你。”他态度坚决。
她想再塞回去给他,他反握住她的手。
“收下。”
面对他认真的表情,她只能默默地收下。他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甚至将她颊畔的发丝勾到耳后去,拇指爱恋地抚触她的脸,那表情像是想将她的一切记在脑海里一样。
她皱起眉。“你”话没说完,一旁手机却不识相地响起,不要命的响声划破宁静的泳池畔。
“喂”他接起电话后就是一连串法语,让她有听没有懂,不过看他脸上出现的困扰与微愠,不难洞悉这是通不怎么愉快的电话。
当他挂上电话后,她才知道,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梦,因为温柔的他依然会离开,他只不过是个过客,一个对她温柔、呵护备至的过客,总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
在他英俊的脸上,她看不见任何表情,他专注地看着她许久后,只是握紧电话站起身,高高在上地低头睨视她。
“我要离开了。”
她早就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都会离开她,之所以接近她只是为了好奇、为了征服。
她嘴角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看起来好凄凉。
征服百卫门家的女人是多么让人骄傲的一件事啊!
他看见了她脸上凄凉的表情,伸出手想摸她的脸,最后却只是动动指头忍下那股冲动。
等事情告一段落,他会去找她。
“我送你回饭店。”
“不用了。”她站起身“反正我们只是玩玩”
他拉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我不是玩玩。”
她抽回手“但我是。”
说完,她毫不眷恋地扭头就走,走上石子小径、越过美丽的花圃、走过一棵棵的树,直到身影消失。
看着沧凉的身影消失,他知道她又在逞强了。
他的视线被一旁晶莹剔透的玻璃石吸引。
她忘了这颗玻璃石了。
拿着玻璃石把玩,他抬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强忍住追上去的冲动。
他忽然有股冲动想从电话那头将曜驹那家伙揪到面前来好好痛揍一顿。
******
百卫门宝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连如何离开饭店、搭上飞机的都没印象,在冲绳的一切都变得好模糊。
卷缩成虾状抱着枕头躺在床上,她连动的欲望都没有。
房门被人拉开而透进一线光芒,一道人影站在光线中,缓缓朝她走来。
“宝穗?”
床上的身子动了动。
“宝穗,从明天开始你进入lafa企划部。”
床上人影沉默许久后才发出单音。
“嗯。”忽然,床动了下,床垫凹陷。
“宝穗。”
她深吸口气后才翻身面对来人。“哥哥。”
“消失了几天,连打个电话回来都没有,一回来就窝在房间里,心情不好?”
她睁开了眼。
“没有。”
百卫门博嗣没再问,房内一阵沉寂后,百卫门宝穗才勉为其难地坐起身,看着她最爱的哥哥。
“我明天就去lafa报到。”
百卫门博嗣摸摸她的头。“不管这几天你到哪里去,那几天就当是你暂时摆脱百卫门这三个字,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有身为百卫门人的自觉,将lafa经营好,知道吗?”
她点点头。
扮哥说得对,不管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她仍旧是百卫门的一份子,一生都要努力维护百卫门的名誉。
而曜骈,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段插曲,她不该为了他而心情不好,对他,她心中只是失落而已,这并不是爱情,她不可能在短短两天之内就爱上他,她只是迷失在他的柔情里而已,就只是迷惑而已。
毕竟除了哥哥外,从没人对她这般宠溺过。
百卫门宝穗浅浅一笑,恢复往日光彩,眼眸明亮地瞅着百卫门博嗣,明白地告诉他她没事,他可以不用担忧,她又是百卫门的人了。
“哥哥,你不用担心。”拉拉盖在腿上的被子“你将lafa交给我,表示你已经认同我有足够的能力一肩挑起家族企业,我怎么能扯你后腿,让渡月他们有机可乘。”
“你明白就好。”
百卫门博嗣深沉地看着她,轻轻撩起她颈后的发,颈椎的地方有一道已泛白的痕迹,呈现荆棘状。
“还会痛吗?”
她摇摇头,下意识地将撩起的发拨下,遮掩那块伤痕。
“当初我应该防备渡月将矛头指向你。”百卫门博嗣心中满是自责。
“哥哥,你知道你不能出手,那只会将暗地里的战争搬到台面上而已,你是百卫门的当家,他们再怎么不满意,还是得在老一辈的人面前维持表面平静,你要是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难以收拾。”
“再怎么说,我们都拥有百卫门直系大房的血统,他们想爬到我们头上,没那么简单。”
百卫门博嗣手腕高明厉害,只要目标明确,他绝不可能放过,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打倒,那他这个百卫门当家的,不就太脆弱了吗?
“所以他们以为动我就能动你。”她本来也这么以为,但她忽略了,她的哥哥智商两百,视诹中国孙子兵法,纵使他们使用再多的招数,他依然能见招拆招。
百卫门博嗣目光变得锐利。
“对,他们太过天真。”他不可能放弃这个位置,放弃现在的位置等于放弃以后子子孙孙在百卫门家的生存权利。
听他这么说,百卫门宝穗心里有种落寞感。
她以为最爱她的哥哥应该会为了她而放弃一切,哪怕她赞同他现在的作法,将当家权力紧握在手,但就算她被人挟持,他依然不肯放手。
她只是私心的希望,唯一的哥哥能够为了她放弃一切。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她却又不希望他这么做,这是很矛盾的一种心态。
百卫门博嗣揉揉百卫门宝穗的发。
“早点睡,明天你就必须开始忙了,接下来你大概有好几年的时间都没办法再偷跑去度假了。”他站起身走到门边说完话后合上门。
合上的门带走一室微弱的光芒,百卫门宝穗掀开被单下床走到窗边,靠着窗棂仰头。
因位处山坡处,附近人烟罕至,所以天上的繁星分外清晰。
她记得那夜缠绵过后,他抱着她站在窗边,两人身上披着一条毛毯看星星,他在她耳边说了好多好多情话,柔情地拥着她随着轻柔音乐摇晃,就算不会说笑话,他依然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然而,数个小时之后,他却换了个人,说离开就离开。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不会在那个地方久留,他就不该来招惹她,招惹了却又为一通电话离开她。
他真将他们的一切当成游戏或春梦吗?
她深吸口气。
不知何时,两颊上已沾惹上不争气的泪水,她粗鲁地以手背挥去所有的脆弱,窗外微风轻拂,她的心底已做了决定。
她决定忘记冲绳的一切,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