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大虎看他心不在焉,完全整不明白这个年纪不算大,却一副离休养老架势的老大哥,抹了抹嘴巴道:“上回听说六子考中进士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眼看着一走已经快两年了,连点消息都没有。”
“嗯。”汤信厚慢了半拍才道,“六子不是个当武官的料,他脑子聪明,还是当个文官的好。京城有田大人照应着,还有大牛在,用不着担心。”
周大虎一撇嘴:“谁担心那臭小子?该担心的是和他同科的那些读书人才是。六子学什么不好,把阮大人那肚子坏水学了没有十成,也有个七八成。”
汤信厚心里想着,阮大人那点坏水算得上什么呀,要不是没有楚大人一路保驾护航,分分钟玩脱的节奏。这么一对比,他们家六子简直就是个老实人。再说,就算六子赢过了同科的读书人根本就没什么大用。作为文官,同科是天然的盟友,关系哪怕不算亲近,但总能有几分交情。他们的敌人是那些官场老油条,等菜鸟进入衙门,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呢?
不过还好,他们家六子算不得真正的菜鸟。
送走了周大虎,汤信厚骑着马跑了一圈,回来逮住了大大小小几只胖子。大胖子能放牧,小胖子根本就是在添乱!
毛绒绒的胖屁股有一个算一个打过去。小胖子们仗着一身厚毛,根本就不痛不痒,打完抱腿摇尾巴。
汤信厚抱着一只黑胖子回屋,门口却有许多官兵模样的人正在忙碌。他一瞬间还以为回错了屋子,直到看到门内走出的青年……就更加恍惚了。
“六子?”他说的很轻,宛如呓语。
许六装没听到,笑容和善地道别了帮忙了衙役,伸手拽着汤信厚进屋:“才这么点时间没见,不认得人了?”
汤信厚还是感觉在做梦似的,否则他怎么会看到一别两年的人,突然之间出现在他面前不算,看这架势还准备跟他住一个屋。
“好歹老兄弟一场,顺阳现在设了县,汤大人身为千户,就一点都没有什么想跟我这个县令说的吗?”边军现在更多的都西迁到了乌黎城,顺阳也会逐渐像曾经的西山城一样,慢慢变成一座百姓安居乐业的城市。
汤信厚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就要往屋子里蹿。
许六也没拦着,看着他进到卧房里,才站在门口说道:“你放床底下的箱子我看过了。”
“嘭!”汤信厚猛地一抬头,重重撞到床板,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手忙脚乱地走过来,表情严肃地问:“你看了哪个箱子?”
许六一点都没被吓到:“两个都看过了。”
汤信厚的脸皮顿时狠狠一抽,一张布满伤疤的脸更显狰狞:“你……”
许六反倒往前走了两步,反问:“怎么,我不能看?”
“……不。”他退了一步,“你能看。”放出去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一回来变成这样了?京城果然是一潭浑水,那就不是个好地方!
许六挑了挑眉:“还没问你呢,藏了那么多簪子是自己用?”
“不是。”
“那就是送人的了?”
“是。”
“送给谁的?”
“你。”答案吐出,汤信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一直往后退的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才把面前步步紧逼的青年抱进怀里,“送给你的,都是你的,只有你的。”
床底下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小的里面全都是汤信厚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各种精品,无一不是用料考究工艺精湛。大的里面却都是一根根木簪子,从表面有明显坑洼的,到愈发中规中矩的,进步看得见,不过到现在都谈不上什么巧思和技艺,明显不是两年时间里能够做出来的。
怄了两年的气,在看到那满满一箱子木簪子时,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许六突然想起当年他心心念念着要行冠礼,只是当时还是个小小的驿卒,根本就没能有那个讲究。他埋在心底,根本不敢提,却没想到被汤信厚看了出来,还特意削了一根木簪子给他,还特意给他起了字。那根簪子的手艺,比起普通的筷子也是不如的……
许六撇了撇嘴,问:“两年前,你是真喝醉了还是借酒装疯?”说好了送他去京城,哥几个全都喝高了,结果没想到他和最让人放心的汤信厚在一起,反倒是出了事。
汤信厚倏然瞪大眼睛:“你不记得了?”
许六脸皮一红:“也不是一点都不记得。”只是他记得的都是那天晚上的滚烫灼热,还有两个人的疯狂,至于怎么滚到一起的,难道不是汤信厚主动?
许六看着汤信厚的眼神,张了张嘴巴,艰难地问道:“是……因为我?”他对这位对他照顾有加的老大哥起了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确实有些年头了。
汤信厚觉得自己这两年来简直冤枉!但是:“算了,反正你也回来了。阮大人说下个月要来,正好让他给咱们主持婚礼。”
“下个月?今天就已经十七了!”要不要这么赶?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新房也买好了,明天带你去看看,要是不满意,另外再买……哦,对了,你这回得住县衙。里面的东西我也按照你的喜好准备了一点,你看看……”
许六听得晕头转向:“……你早就知道我要回来了?”此刻有一种深深被骗的赶脚有木有!好想手撕羊倌有木有!
羊倌:好像得意忘形了!
特意过来主持婚礼的阮白:“怎么气氛有点不对?六子啊,老汤特意找我,让你到顺阳任职呢!久别重逢又是新婚大喜,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
许六:该死的羊倌,究竟瞒着他背地里做了多少事情?!
汤·羊倌·信厚:洞房花烛夜,求不和胖子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