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的话犹在耳边,秦夙想起今天柳雪颜站在书桌前,云淡风轻却又倔强的表情,还有她毅然离开的背影。
秦夙明白,自己已经做了一件错事,他错怪了她。
在客院门前遇到她的时候,当时她的手故意缩在衣袖里,他还误以为她当时在气恼,故意捏紧拳头忍着怒意砦。
原来,都是他想错了。
好一会儿,中年妇女看秦夙没有回答,颤抖着声音小声的又问:“陛下,奴婢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您……打算如何处置奴婢?鳏”
“你下去吧!”秦夙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那郡主她……”中年妇女的眼睛向四周望去,并没有看到柳雪颜的下落。
“下去!”这一次开口的是零。
中年妇女不敢在房间里多待,紧张的退出了门去。
等中年妇女离开了,秦夙坐在座位上不发一言,零看着秦夙的表情,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陛下,要不要派人请柳姑娘到别馆来一趟?”
“不,你退下吧!”秦夙淡淡的道。
“是!”
零退了出去。
此时,已是傍晚黄昏时间,窗外的斜阳洒进,投进了满室的金黄,金黄色的光亮洒在窗下的小桌上,将整张桌子都映的一片金黄,风掀起书页的纸张,哗啦啦作响。
※
华永侯府
时间已经是晚膳过后,柳雪颜在绯红和绿萝二人的伺候下,舒服的用了晚膳。
这两天一直在别馆折腾,再加上昨天还去了皇宫,回来的很晚,一直没有怎么好好休息,所以,柳雪颜打算晚膳之后早些休息。
这才刚这样想着,忽然有人在窗外唤她。
看对方的脸,柳雪颜认出对方是逍遥阁的一名侍卫。
绯红和绿萝两个在大厅里忙着在餐厅里收拾餐桌,柳雪颜便警觉的走到窗边,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们主子要我交给你的!”那名侍卫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字条交到了柳雪颜的手里,另外,还有一只已经磨的发亮的长命锁。
“这是……”
柳雪颜还未说完,对方已经飞快的掠至屋顶,不一会儿,听到雪园外面有巡逻守卫大呼:“有贼,往那边去了。”
然后便是一阵***乱,不过,柳雪颜并未在意那些,紧紧的将那张纸条和长命锁抓在手里。
不一会儿,有人来到雪园里,绯红和绿萝两个人出去应付,独留柳雪颜一个人在房间里,然后柳雪颜打开了那张纸条。
看到纸条上面的内容,柳雪颜初时是露出惊讶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的将纸条上面的字再重新看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手里捏紧了字条,柳雪颜直接从房间里面奔了出来。
还未到门口,绯红和绿萝两个就将她拦了下来。
“小姐,您要出去吗?”
“我要去找娘。”
“小姐,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正在闹贼,刚刚巡逻卫才来过,让我们最好不要出门,他们正在抓贼。”
柳雪颜呿了一声:“小姐我还能是贼了不成?”
不过,她本职就是贼,当然了,这个她是不可能告诉她们的。
不顾她们两个的阻拦,柳雪颜直接走了出去,回头嘱咐二人:“为免贼过来偷东西,你们两个留下来看家!”
被柳雪颜这么一说,绯红和绿萝两个果然不敢跟上前去,匆忙回房去,当真怕有贼来偷什么东西。
这两个心思单纯的家伙。
刚才巡逻卫所说的贼,应当是逍遥阁的那名侍卫,这骆天寒也是,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侍卫来,被人发现了呢,回头要臭骆天寒一顿。
※
柳雪颜出了雪园后,直接去了吴兰慧的院子。
看到柳雪颜来,柳欢漪喜出望外,亲昵的拉着柳雪颜便进了主屋,开心的往里面唤着:“娘,快来看,是姐姐来了,姐姐,你来的正好,我跟娘正在说小时候的趣事
呢,你也一起吧!”
柳欢漪总是想让柳雪颜与吴兰慧能和平共处,起码她们能成为真正的母女三人。
若非有柳欢漪,吴兰慧与柳雪颜恐怕已经形同陌路。
吴兰慧此时坐在主屋偏厅里的贵妃榻上,她侧倚在那里,身上盖着小被,手边的小桌上放着各色瓜果和茶点,屋内暖烘烘的。
与柳欢漪的期待相反,吴兰慧看到柳雪颜来了,神情似被浇了一盆凉水,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原本还有着暖意的房间,似一下子温度降到了冰点。
“什么姐姐,她现在是华和郡主,不是你的姐姐!”吴兰慧话里含刺的冷冷道,看也不看柳雪颜一眼。
从吴兰慧的话里,柳雪颜仍能听出她话里的恨意。
也是在这之前,她才明白,吴兰慧为什么会一直这么恨她,这可是灭女之仇呀。
柳欢漪嘴角抽了两下,她干笑了两声,拉着柳雪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则坐在吴兰慧的身侧,柔声劝道:“娘,她是姐姐,我们怎么说也是母女三人,您能不能……”
吴兰慧不为所动,森冷的目光射向柳雪颜,眼中掩不住的厌恶:“高贵的郡主殿下,我这里简陋,怕是容不下郡主,郡主还是回去吧!”
柳欢漪还想说什么,柳雪颜微笑的看向柳欢漪:“欢漪,我和娘有几名话要说,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可是……”柳欢漪犹豫的看向吴兰慧。
“我跟郡主没有什么话好说。”说话的是吴兰慧。
柳雪颜再一次向柳欢漪使了一个眼色:“欢漪,你先出去。”
柳欢漪嘴巴动了动,但见柳雪颜坚持,她才走了出去。
确定柳欢漪离开了房间,柳雪颜才收回视线,将目光投注在吴兰慧的脸上,后者对她的厌恶只多不少。
“郡主把欢漪支走,是想说什么?”吴兰慧字字冷如冰块。
柳雪颜一点儿也不生气,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娘何必这么动怒,怎么说,咱们都是母女!”
“如果你想劝我对你好一点,你怕是来错地方了!”吴兰慧的话已经带着不耐烦了。
“即使娘您不认我这个女儿,可是,在外界人的眼中,咱们还是母女。”柳雪颜笑吟吟的提醒她。
吴兰慧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话。
柳雪颜继续说:“我今天来呢,是想问娘一件事,不知……娘还记不记得,十七年前发生的事?”
十七年前?
这几个字刺痛了吴兰慧的心脏,原本尚未愈合的伤口,此时又被人扒开,血淋淋的暴露出来。
她的脸色一瞬间煞白一片,搁在被子上的双手握紧,微微颤抖着。
那件事,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雨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窗子,雷声滚滚,她的孩子才刚刚出生三个月,在那个夜里啼哭不止。
她不停的哄着孩子,想让孩子安静下来,那时,柳文昌冒着雨从外面回来,将一个襁褓交到她的手里,告诉她:从今以后,这个就是我们的孩子。
然后,柳文昌不顾她的哭喊和哀求,强硬的将她的孩子从她的怀里抱离。
她只能听着孩子的哭声渐渐的听不见。
每每想到那晚的情景,她就会听到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啼哭声渐渐变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抓着她问,问她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
再后来,她从柳文昌的嘴里听到孩子已经死了的消息,那时,她想把柳雪颜掐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她却不能!
她恨,她恨柳雪颜,如果不是她,她的孩子就不会死。
吴兰慧咬紧了下唇,下唇被她咬得一片发白,好一会儿,她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你想说什么?”吴兰慧冷冷的道,也不看柳雪颜,多看她一眼,都会让她觉得对不起她死去的孩子。
“我已经知道我不是娘的孩子。”
“我早就已经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女
儿!”吴兰慧表情未变,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柳雪颜会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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