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辉对于这样的状况已经无法再引起丝毫的波澜,他几乎就是这样看着秦长臻的身体一天天的衰败下去的。
他现在已经有些明白,为什么秦长臻会不愿意让苏简知道他得了不治之症的事情,连他一个大男人都会在很多的时候感到绝望,更何况是让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爱人一天天的走向死亡。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像是一场判刑。
张凌峰跟着两人回到了后院的房间。
张凌峰一肚子的话再也忍不住的接连问出来;“秦总,您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在XZ,仰光市有着国内顶尖的医院您为什么不在仰光接受治疗?苏总知道您的病情吗?您……”
“这件事情不要跟她提及。”在他提到苏简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秦长臻,还是说话了,他说:“在这里遇到我的事情也不要跟她提及,现在不要说,以后也没有必要提及。”
张凌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之后,问:“秦总是……在怨苏总?还是……放不下?”
不是极致的恨,便是极致的爱,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凌峰只能想到这两种理由。
秦长臻端着手边的热茶:“爱恨对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搪塞。
可张凌峰却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戴了两年的婚戒。
一切,就都明白了。
是后者。
是放不下。
是极致的爱。
张凌峰走的时候,秦长臻没有抬头,只是再次叮嘱:“什么都不要跟她说。”
走到门口的郑凌峰闭了闭眼睛,咽下心头涌现出来的涩意:“是,秦总。”
方辉送张凌峰出去,张林峰在院中顿下脚步,问他:“秦总……还能坚持多久?”
方辉沉默了几秒钟:“他现在……只是在硬抗,因为还,不放心苏总。”
不放心就这样留她一个人,所以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硬抗着,不知道哪天睡着了就醒不过来,所以每每不能安眠。
“所以前面种种都是……假的?”张凌峰红着眼眶问。
方辉点了支烟,狠狠抽了两口,“是,假的。”
张凌峰忽的就笑了下,可这笑容不像是笑,倒像是一切都明白之后的破防,“秦总终究还是那个秦总。”
还是他们的那个秦总。
“真的没救了吗?”张凌峰不甘心也是不死心的问。
方辉再次抽了口,“……嗯。”
张凌峰抬手遮了下眼角的氤氲,狠狠的咬了咬牙后,攥着手指,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有什么事情……”
“别来了。”方辉说,“来不来谁都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是多一个跟着难受,回去吧。”
方辉将烟头丢在雪地里用脚狠狠的捻灭,转头重新回去。
张凌峰就站在原地,看着这古刹的后院,等脚踩在雪地上快麻了的时候,这才缓步离开。
回到酒店,张凌峰让前台送了瓶酒过来,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想着他们这些人刚刚到长简集团的事情,再想到自己那些哥们儿被“发配”到下面的子公司,又想到——
发配?
灌了两杯酒的张凌峰忽然顿住,发配?
张林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昔日哥们儿去到了那些个公司,以及此次总部换了总裁最高老板的事件,如果说总部没有引起任何的骚乱是因为苏总本身的能力和董事会席总的相帮,那下面的子公司为什么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出现任何的岔子?
因为——
重点子公司都是当时从总部分下去的,也是最拥护苏简的那些人。
“呵呵呵呵——”
张凌峰再喝了一杯,低低的笑着。
秦总就是秦总,这是打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想到了,路都铺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事不清楚的呢?
很多事情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关联,可当你看到了结果之后,前面的种种过程,推导出来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嗡嗡嗡嗡——”
张凌峰喝了一瓶,直到酒瓶里再也没有办法倒出来一滴了,他拿起手机想要再让前台送上来一瓶,却看到了一通来电。
电话是苏简打过来的。
张凌峰接通,踉跄的站起身,结果还没有走两步,就又狠狠的摔在地上。
电话刚一接通,苏简就听到了什么东西猛然坠落的声音,“张凌峰?张凌峰?”
张凌峰倒在地上,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年,只是在听到苏简的声音后,就想到了秦长臻,他把对面的人当成了是秦长臻,念叨着:“秦总,我都想明白了,你发配他们,还有公司竞选……都是你授意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