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父亲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这话说的,好像不是有事就根本不会见他这个儿子似的。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贺老爷几乎被贺峥的话噎得下不来台。
贺峥完全不为自己噎到了自己老爹而感到愧疚:他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分得家,贺老爷是如何强硬的让自己把苦心经营的、母亲的遗产“让”给异母的弟弟来经营的。
要是平日,贺老爷早转身走了;要是分家前,就这态度说不定还会抽贺峥一顿。只是现在,自己确实有事儿跟贺峥商量,贺老爷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
“我今日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妹妹的婚事的……”
“父亲说哪里话。”贺峥道:“儿子已经分家出去,这妹妹成亲,和儿子有什么可商量的?——父亲就是要找人商量,也该是和二弟商量才对——毕竟二弟才是父亲属意的人,不是吗?”
贺老爷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一时间只都觉得四周吃饭的食客都静止了,一个个竖起了耳朵来听贺峥的忤逆之言。
“你!你!”贺老爷身形一个晃悠,连忙扶住身旁的桌子,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逆子”给咽了下去。“……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且带路,咱们父子俩单独谈谈。”
贺峥方才噎了贺老爷好一顿,气也消了消,此刻见好就收,对大厅里吃饭(看热闹)的食客行个半礼,道:“让各位见笑了,今日每桌送一碟新出的点心给各位尝鲜,在下家中有事就先失陪了。”
合書酒楼的新品一般都只有三两桌有机会能提前试菜,难得贺老板今日这么大方,大半人的注意力都被吃的吸引走了,当然也不乏小部分对八卦格外感兴趣的。
“原来贺老板分家是因为贺老爷偏疼次子啊……”有那好事儿的便对贺老爷道:“贺大哥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老糊涂了呢?这嫡长是家之根本啊,怎么能乱来?我看这贺老板就是极好的,您日后可别后悔。”
贺老爷黑着脸往楼上走,头都不回一下的,心里骂道,你是什么十三流的小人物也敢管我叫大哥!
倒是贺峥在后头连连拱手:“这是在下家事,各位听过就算,切莫上心。”
楼上此事空出来个包间,正好父子俩用来谈话。
贺峥进来的时候还一阵不乐意:知道这包间的最低消费是多少吗?知道有多少客人排着队等包间呢吗?就这么浪费了!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唉,谁让这个夺他钱财的人就是他爹呢……
贺峥只得按捺下心底的痛(……),坐到贺老爷对面,静静的等待着贺老爷开口。
……贺老爷也在等儿子先开口。
场面一时有点冷。
最后还是贺老爷先沉不住气了:“你妹妹的亲事,说到底还是你给促成的,咱们家里对县令大人的意思不是很明白,所以想问问你……”
贺老爷瞧着贺峥是死活不会接话了,干脆直接道:“贺汐只是一个庶女,也不知你当初是怎么跟县令大人说的……如果县令大人觉得贺汐的身份低微,可以将她记为嫡女。”
贺峥简直要喷茶了,将贺汐记为嫡女?且不说宁城那边,小李氏能愿意吗?
贺峥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贺老爷的脸色有点扭曲,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大局为上,这件事由不得她肯不肯。”
贺峥挑了挑眉,如果不是宁城当初哭着喊着要娶个庶女,他还真想知道贺老爷要把贺汐记为嫡女小李氏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还是算了吧:宁城这人对嫡庶的心理阴影这么深,千辛万苦娶了个庶女回来转身又变嫡女了,他不得心塞死?
当然了,贺峥不会傻到真认为宁城娶贺汐,真的是一次酒后失言而导致的乌龙事件。甚至贺峥怀疑,那天根本就是宁城故意灌醉自己。
宁城不愿听从嫡母的吩咐娶嫡母娘家的女子,自然要赶紧再娶一个把正室的位置占住,这是其一;其二,宁城虽然是县令,却在括苍县毫无根基,和当地豪绅联姻是最快的笼络手段,这是其二;当然了,括苍县除了首富贺家,还有一些名望地位都很高的人家家中也有适龄的女儿,会选中贺家,贺峥有点自恋的觉得,和自家这合書酒楼不无关系:娶了贺家的女儿几乎等于拉拢了贺家和贺峥这一支两股势力,而贺峥的背后又有舒家、沈家,盘根错节,宁城会选择贺家也不算意外。
至于具体选择到贺汐这个人……完全是因为她庶出的身份帮了忙。总之,这门亲事绝不像看起来那般随意荒唐,而宁城更不是看起来那般单纯直爽。
京城豪门大户出来的,肚子能不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