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迟了,不怕别的,就怕她有了身子……”
老太太眉头一跳。小李氏自生下贺涵之后,已经八年未再生育。这一胎来的太是时候,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要是知道了,非得把人捧上心尖不可。
只是她就算不顾及这个儿媳妇,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不顾及。老贺家的香火要是损在自己手上,她可没脸去地下见老太爷了。可转念一想,怎么早不昏晚不昏,偏偏贺老爷要出门的当口闹出来?怕是小李氏想趁着这事儿再见一见老爷,还想着翻身呢。
这怀的哪是孩子?分明是怀了个免死金牌。在这个关头,不能把这事儿告诉儿子,不然这内宅的风向就又得变了。
可就算老太太再怎么知道小李氏怎么想的,她也不能真拿自己的孙子来斗,“去找个大夫给她看一看,小心一些别惊动了人。今儿已经够忙的了,不要横生是非。”
缨络连忙点头,正巧今日正好有个医女来给贺汐治疤,缨络也省的麻烦,直接把人叫了去。这一诊,还真诊出了喜脉。
小李氏当时就嚷起来了,喊着要见老爷,说自己肚子里这个就要不保了,简直声声泣血。那医女倒是被这阵仗吓到了,她是一名老大夫的女弟子,还算不上出师了呢,平常学的大多是如何保养护肤,诊脉虽会,却不比别的大夫精通。这次就是老大夫让她给这家的小姐换个药,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儿了呢?这滑脉虽是无误,可除了有喜,别的情况也能导致滑脉。因此见缨络黑了脸,便连忙劝道:“我与此并不精通,或者有误也未可知。若是要紧的事儿,姑娘还是再请一位大夫给这位夫人看看吧。”
缨络闻言面色稍霁,小李氏却不干了,抄起桌上的茶碗就往地上掷:“你什么意思?我这怎么就不要紧,又怎么不是喜脉?我又不是没有生养过,我自己的身子还能不清楚么?”说罢就指着缨络红珊几个骂起来,“这年头的奴才都了不得,一个个骑到主子头上去了!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你们当家主母,就是主子之间有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们几个丫头做我的主!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他的骨肉被人如此薄待,你们几个就等着被卖到花楼去吧!”
几个丫头都因这一顿骂变了脸色,半晌还是缨络开了口:“我这就让人再去找个大夫,大夫来之前别让太太出去。”
小李氏听了都要气炸了,她今天闹这一出闹得是什么?不就是指望能出去见老爷一面么,这几个死丫头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只是她现在有错在身,也就敢吓唬吓唬这几个丫头,要真做出什么她还是不敢的,就怕失了贺老爷的心,不放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缨络出了梧桐苑,却没有真去请大夫,而是去回禀了老太太。
老太太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你们太太有了身孕,再住在梧桐苑,确实不合适;只是要挪出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只是这身孕可真?她近来身子病着,或是糊涂了也未可知。匆忙报了,倒叫我儿空喜一场。你去再请个大夫,好好给你们太太诊一诊。”
缨络连忙应了。老太太又道:“只是家里这会儿正忙,就是大夫来了怕是也没人招待。一会儿大夫来了,不妨先请他在前头略坐坐,吃了午饭再去问脉不迟。”
吃了午饭贺老爷都走了,就是把小李氏放出来又如何?就是真的有喜了,大不了再修书一封告诉儿子。只是小李氏没人给她撑腰,就是肚子里有孩子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吃罢午饭,那头缨络领着大夫去给小李氏看脉,这头贺老太太领着一大家子给贺老爷送行。
贺老爷出了大门便回身行礼:“母亲留步。”
贺老太太也不强求,站在门槛内慈爱地看着儿子:“一路小心,早日归来。”
贺老爷郑重的点点头,余光看到贺老太太身旁空着的位置,不禁心内有些发酸,忍不住开口:“阿柔那里……也摆脱母亲了。阿柔行事有些不妥当,可也……”贺老爷想说心肠不坏,却着实说不出口,只好道:“可也生了三个孩子,母亲就看在孙子的面子上……”
这话恰恰说中贺老太太的心事。于是再不悦也没有出言讽刺儿子,反而宽慰道:“你放心吧,等你回来你的阿柔一定还好好的。”
贺老爷这才放下心,和母亲再三道别,上了马车。
小李氏果真诊出喜脉,贺老太太当晚就让人把小李氏给放了出来,依然送回了她的主院。只是经过之前的事,她身边的丫鬟死的死,其余都被老太太给遣散了,现在身边伺候的还是红珊她们几个。
小李氏的主意落了空,这和在梧桐苑相比除了屋子好一点,还有什么不同?几个丫头看她看得死严,不单不让她出去,连孩子们也不让她见。两个儿子就住在她院子里的东西厢房,却母子分离不能相见。
小李氏狠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幸好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只要老爷回来了,她一定有办法把老爷哄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