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请过安,便该新人去给长辈请安的时辰了。贺峥觉得自己身体还可以,硬要跟着舒忱一起去。舒忱也无所谓,只是不肯再充当拐杖,便让来福连扶带架着贺峥往老太太院里去,另有翠烟翠雨给舒忱带路不提。
贺峥所穿越到的贺家是商贾之家。自古商贾便地位低下,辰朝虽不及汉朝严苛,也并不算宽厚。商贾虽然可以着丝绸坐马车,科举入仕却是永世不许,且商籍者及其家属不得占有土地。甚至行商内容也有许多限制,除盐、茶叶不准贩卖外,丝绸每年也是有限额的。
而贺家主要经营的有一半以上都是布料,南方沿海村里农妇多会纺织,农闲时一日可织一至两匹,贺家从这些农妇手中收了布再染了色再卖到北方去。
贺家自有一支商队,贺老爷因跑商一年倒有大半年不在家。这次还是因为长子成亲才特特儿地空出时间留在家里,再过半月就又要往北方去一趟。
商队鲜少带家眷,贺老爷也只在小李氏刚过门那一年带着小李氏往北方去了一阵儿,待小李氏生下贺嵘后便再未随行过。但这不代表贺老爷没有生理需求,跑商一趟回来府里就多个侍妾姨娘也不是罕事了,贺岼的母亲孙姨娘就是贺老爷从北方带回来的。
除了跑商之外,贺家在本地也有买卖。朝廷限制商贾贩卖丝绸,却并没有限制蚕丝,贺家去北方跑商贩布,在南方的主要生意则是生丝。括苍县附近有许多村庄养蚕,贺家收了蚕丝卖给一些布坊绣庄,亦是一笔极大的收益。
这些事儿贺家做了几代了,根基早已打下,故而稳坐括苍县首富。
作为括苍县首富,别的排场不消说,单这五进的贺府宅院就是县城里独一份的。外院自不必提,进了仪门第二进是会客厅与外书房。进了垂花门第三进便是正院,三间正房,东西各四间厢房,二少爷贺嵘住了东厢,三少爷贺峘住在西厢。东跨院则被分成了三份,离正房最近的一院与正房打通盖了四间厢房给小李氏所出的二小姐贺涵住,其余三个小院住的便是贺老爷的妾室,大小姐贺汐、四少爷贺岼也各自随了自己姨娘住在其中。
从正院西侧的角门出去是一条狭长的甬巷,至第四进西去是老太太住的西院,东去是贺峥的东院,再往东去有个小花园,亭台水榭,美不胜收。而从外院向东去,过角门便是贺家二房的院子,西去是三房,均是三进的格局,整座贺家大宅生生占了十六亩地还不止。
贺峥头一天穿越只见了内室的布置摆设便觉得贺家挺有钱,记忆里是一回事,亲眼见了又是一回事。今天出了房门见了大半个小院,心内更是唏嘘不已。想他上辈子临死也没攒够买房的钱,只能蜗居于租来的三十多平的小屋,每个月还得好几千块。如今穿越一遭,还赠送了将近一千平方米的院子,洒家这辈子也是值了……t^t
贺峥住的是三间正房,中间一间是正厅,东边一间做了偏厅,西边一间为内室。内室又被格出了一间小小的外间,南北各放了一张榻,想是歇晌打盹,或夜间丫鬟守夜时睡的。
出了正房,迎面是一条长廊直通院中的穿堂,出了穿堂直走便是小院大门。两边自有游廊,若下雨或嫌日头太晒走游廊也可。
出了院门由甬巷往西直走便是老太太的西院,现下便是要去老太太的院子请安。贺峥拖着“残躯”不算远的路走得一步三喘,不但自己累得要死,来福也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老太太院前,早有小丫鬟进正房通报,贺峥让来福在院外等着,打算自己走进去,哪想到没走两步身子就晃了几晃,险些摔个嘴啃泥。
“大少爷小心。”翠烟从舒忱身后快速闪到贺峥身边,扶住贺峥的一条胳膊。没想到贺峥比她想象的重太多,两人险些摔做一团。舒忱为了不让贺峥和翠烟波及到自己,只得伸手拉住贺峥。
贺峥看了翠烟一眼,翠烟立刻松开扶着贺峥的手,又默默地退回舒忱身后。
老太太的院子挺大,却不似贺峥的院子精巧别致。正面五间正房,左右各一耳房,又连着东边小院四间厢房。院子西侧亦是一排厢房,给丫鬟们住了,东侧竖着两排厢房做了库房,把这正院和东小院隔开。
二人进了正厅,厅内早已坐满了人,上首坐着贺老太太,贺老爷一旁陪坐,小李氏则坐在贺老爷旁边的绣墩上。左边第一位是贺老爷的庶弟贺二爷,紧挨着是他的妻子刘氏,然后依次是贺嵘、贺峘、贺岼、三老爷的长子贺岘、次子贺崤,右首则是贺三爷及妻子钱氏,之后依次是大小姐贺汐、二小姐贺涵,二老爷的长女贺淇,各房的姨娘则站在正妻身后,乌泱泱站了一大片。贺老太太见贺峥竟起身了,又是一阵心疼,忙把贺峥唤到跟前:“你刚刚醒来,即便不来也没人敢挑你的不是,你这般不爱惜身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来日我都没脸去见你那去了的娘……”
贺峥连忙安抚:“祖母多虑,孙儿今日觉得身上已经好很多了,力气也有了,这不赶忙来给祖母瞧瞧?”
贺老太太闻言大喜:“当真大好了?身上怎样,可有哪里不痛快?”
贺峥心道芯都换了能不大好吗,只是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便道:“好多了,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是不是病得狠了,脑子里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以前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他这也不是信口胡诌——虽说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几个小时如何能看过十七年?少不得有些边边角角的记不清楚了,先在老太太这里备了案,日后行事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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