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只是钱。
这个机动指标,不管是对交通厅,还是对张劲松来说,都不是一个小事。燃翼目前只有一条国道,一条省道,如果再来一条高速公路,那燃翼目前的交通状况会得到很大改善。
以前通往几个主要乡镇的道路已经破败不堪,而且跟周围县市交接的公路也成了形同虚设。几条跨县公路,在其他县境内可以正常通车,而在燃翼境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原来的柏油马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成了搓板路,车子开上去就像是海里的小船,起伏不定,而且有的地方已经形成了很多的坑,每逢下雨积水,不熟悉道路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坑的深浅,时间长了,很多司机宁可多走上几十公里的路,也不再进入燃翼境内。
这样一来,燃翼的经济发展就受到了严重制约。有公路的地方,经济水平往往比较发达,特别是公路两侧,会形成很多第三产业,能走进来而且能走出去,这样才能活起来,但就是因为路的问题,燃翼落在了其他县市的后面。
现在有了一条省级公路,要比燃翼招商引资过来几个项目要实惠的多,路修好了,地方经济肯定会上涨,而且老百姓也收益,这可是一大快事。
陈从水这次是真服了,这一趟他是跟着张劲松跑到,直接找的交通厅一把手,他看得出,张劲松跟这个一把手关系并没有像跟赵世豪那样,但交通厅竟然给了张劲松一个面子,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面子,赵世豪答应的高速公路只是八字化了一撇,可这条省级公路已经是定下了,俩撇都画好了。陈从水不得不在心里对张劲松竖起来大拇指,虽然他有些不情愿,而且自己跟着吴忠诚这么多年,可他所见到的一切,已经颠覆了张劲松在他心中的形象。
事实摆在眼前,吴忠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办不到的事,张劲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好了,这让他对张劲松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
当然,陈从水的这个态度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为了自己。张劲松现在已经实打实的拿下了一条省级公路,而且高速公路也有了希望,这个成绩不小。自己虽然是吴忠诚的人,可面对这么大的成绩,自己如果不能分的一点政绩,恐怕也对不起自己这个副县长的位子,当然,自己如果好好干,这成绩肯定是有自己一份的,所以陈从水在对待张劲松上,有个态度的转变也是很正常的。
张劲松来白漳很多事是必须要陈从水和甄兆明相陪的,有些事情,却是要单独去办的。下午从交通厅出来,他便安排他两个返回燃翼,自己还要在白漳呆两天,剩下的事情,那就需要自己去办了。
中午张劲松请了赵世豪,她这个白漳人,自然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虽然她跟张劲松关系好,可面子上的事该做的还是要做足的,况且她还有别的想法,她想再介绍几个人给张劲松认识认识。
其实人的感情就在于此,别人敬你一尺,你就要敬别人一丈,这样下去关系才能持久。特别是在官场,人与人之间交的不是公事,而是个人感情。当然,如果在一个地方从政,这种关系很难把握,特别是一个单位的人,很难说谁跟谁是知己,但凡牵涉到一点利益,那么友情就会毫不客气的给利益让路,可如果不在一个部门,甚至不在一个地域,个人感情维持起来相对就容易得多。
赵世豪在省里,张劲松在县里,他们之间就很少涉及到利益矛盾,却又有利益共享。所以,两个人才能走的这么近,办事这么顺利。
赵世豪晚上约了张劲松,而且还约了省里几个部门的实权人物,这几个人对张劲松非常重要,县里虽然跟省里基本上无法直接对话,但很多县还是越过了市一级,直接跑到省里走关系。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少走弯路,张劲松能跟省里这些领导们搞好关系,就是占了他私人关系的光,赵世豪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介绍给张劲松认识几个人,要比她请他吃顿饭重要得多。
张劲松自然会赴约,而且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推一推也要参加晚上这个场合。在他看来,赵世豪帮自己的并非只是她有权掌握的那些事,能从她这里跟其他部门的领导牵上头,可要比一条高速公路实惠的多了。
跟上次请交通厅的那帮人的气氛一样,张劲松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几个部门的实权人物都哄得眉开眼笑。他现在是县长了,县里那一摊子事几乎都是他来解决的,上面的关系多,事情办起来自然要顺利,所以就算是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他觉得也值了。
第二天,张劲松便开始跑农业厅了。
燃翼是个穷县,要想搞好经济,无非有两条路可以走,工业和农业。工业最重要的就是招商引资,可“大招商,大发展”的口号喊了几年,效果却基本上看不出来。
为些,县里也费了很大劲,拿出很大的优惠政策支持招商,可就是因为燃翼没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客商往往跟燃翼擦肩而过。即便有过来考察的,也因为基础建设跟不上,选择了其他地方去投资。
张劲松在随江的时候就干过招商工作,自然明白建设基础设施和必要性,但他更知道建议基础设施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招商引资这条路至今也没走出个花来,几任县委书记都做不到的事,他张劲松一个县长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达到什么效果。
当然,如果存在自然资源,经济发展起来也要容易的多。但燃翼的矿产资源非常贫乏,煤炭和石油资源那是一点都没有,虽然山比较多,可稀有矿产也并不丰富,根本就没有可开采的可能性。即便多少有点铁矿,也因为储量达不到要求,没有人会冒这个险,投资来开采,其他的矿产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了,偷采这种事情,不说也罢。
既然这工业这条路目前走不通,那么只有在农业上下功夫。
当初孟紫萱来燃翼投资,就是看中了燃翼的农业还有点可开发的余地。但张劲松也明白,在燃翼,虽然农业可以开发,但这并不代表着燃翼的农业就多么先进,很多问题还是普遍存在的。
第一个,就是农业农村经济结构不尽合理。农区畜牧业、林果业、特色产业在大农业和人均收入中所占的比重过低;南部山区农业基础设施薄弱,生产方式落后,尤其是传统农业仍然占主导地位。
第二呢,则是农民的传统农业的生产观念和生产模式根深蒂固,习惯于小而全、多而杂和粗放的农业生产方式。农业规模化、产业化、标准化、机械化水平较低。
第三一个,就是农业科技支撑能力薄弱,农业科技人员数量少,服务机制僵化,科技服务水平不高,良种程度、单产水平还明显低于周边县市,科技成果推广转化困难;农民科技文化素质较低,农村缺乏能够支撑现代农业发展的较高素质的劳动者。
第四,农业产业化经营水平不高,龙头企业数量少、规模不大,产业链条短,农产品附加值不高,有些产业还没有龙头企业带动。
第五,以水利为主的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和管养滞后,农业抗风险机制不健全,致使农业抗御自然和市场双重风险的能力较差,农业生产盲目性、短期性、脆弱性还没有得到根本转变。
这些问题,张劲松曾经重点研究过,解决的方案虽然有,但却都离不开一个字——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了县长,张劲松才知道县财政有多么紧张。县财政欠了一屁股债,这说起来很正常,全市甚至全省,没几个县财政是充足的,不管是贷款,还是集资,还是各部门先行垫付,欠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在燃翼,欠着钱还要搞基础设施建设,还要在农业上做文章,那这就有难度了。
张劲松在省农业厅呆了一个上午,虽然农业厅的领导对张劲松也是照顾有加,答应在一些方面给与最大的支持,但这些支持无非就是杯水车薪。基础设施上不去,就算是上头给再大的支持,那也用不上,甚至是没用,所以下午张劲松便又跑了一趟农科院和省农业大学。
解决农业问题,在技术上下功夫才是硬道理。省农科院虽然答应可以安排几个专家去县里送技术,送科技,但张劲松盘算了一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而省农业大学有老师和学生下乡进行‘三支一扶’,虽然花费不大,可毕竟还是需要往外掏一部分的。
干什么都要钱呐!
张劲松很为难,在农业上下功夫是燃翼的唯一出路,可不管是走那条路去发展农业,前期的投资肯定是避免不了。如何在没有钱的情况下把这些事情都解决掉,成了摆在张劲松眼前的一个大难题。
这个难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而且也并非是张劲松跑几趟农业厅就会有效果的。引来了一个孟紫萱,张劲松并不为之骄傲,他要的是把全县的农业搞活,让全县老百姓在农业上有事情做,有经济收入,从而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单单靠一个孟紫萱是达不到的,但目前的困难摆在张劲松眼前,而他一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成了他上任来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一个瓶颈。
张劲松想了想,这事还是文火慢炖,操之过急搞不好要起反作用的。
当晚,张劲松决定去武贤齐家里去一趟。虽说过年去他家走过亲戚,但在私人关系和工作关系上,张劲松还是比较注重后者。
自己提拔为县长,虽然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武贤齐给用的力,但凭着他的直觉,自己这次被提拔,武贤齐肯定是出过声的。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那么顺利?
张劲松也知道当县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单单凭着市长曹子华欣赏自己,或者说凭着木槿花给曹子华的引荐,这事肯定办不到,而凭着自己引进的那个药厂的项目,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张劲松觉得这一趟他应该去,武贤齐即便不对他说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用了力,但他也会给自己施加点压力,或者说对自己提出希望,这些话张劲松是喜欢听的,就算是自己和武贤齐在级别上差不少,这个人情还是要还的。
张劲松这一次提前给武贤齐打了个电话,到他家的时候曾丽已经出门有应酬去了,只有武贤齐一个人一边喝茶一边悠闲的看着电视。其实他这样的时间非常少,当县长忙,当省长更忙,别说是晚上在家喝茶了,就算是能回家吃顿饭就很奢求了,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张劲松这个电话,还是因为他运气好,武贤齐竟然在家等他,而且准备好了谈话的环境。
“哥。”张劲松刚进门,便问候了武贤齐一句。
“嗯,哪天来的?”武贤齐点了点头,示意他坐。
“昨天过来的,去交通厅办了点事。”说着,张劲松坐下了,虽然不是很紧张,可也没有太过自在。
茶几上有一杯茶,盖着盖子,武贤齐往张劲松跟前推了推,道:“刚沏的。”
看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亲自沏的茶。
张劲松这就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了。他接过茶杯,把盖子拿开,用嘴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抿了一口,又把茶杯放回到了茶几上。
“嫂子没在家?”张劲松问。
“哦,有事去了。”武贤齐说。
张劲松不知道曾丽有什么事去了,但武贤齐不说,他也不可能再去问得多详细。
“去交通厅干什么?”武贤齐主动问起了张劲松来白漳的目的,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张劲松也有些纳闷,他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