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正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就见一抹红色的娇小身影朝着这边而来。还未看清对方的长相,就见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氏的面前,砰砰砰的磕起响头来。“夫人息怒…此事都是茉儿的错,茉儿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代姐出嫁。还请夫人看在两家交好多年的份儿上,不要追究…茉儿愿意代替姐姐伺候好夫君、孝敬您和公公…”
李氏看着那满身喜庆的红嫁裳,总算想起了她的身份。不过,她这番请罪的话,并没有让李氏感到满意,心里的怒火甚至越烧越旺。“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一个小小孤女,也敢与季府大姑娘相提并论?!”
谢大老爷从屋子里跟上来,听见李氏这羞辱人的话语,不由觉得面红耳赤。原先他还觉得李氏知书达理,是个贤惠之人。没想到,几日不见,性子竟完全变了样,动不动就口出恶言,毫无宗妇的操守。
“李氏,休得胡言!”谢大老爷低喝一声,然后示意丫鬟上前将季茉搀扶起来。
这样跪在这里,着实太难看了。来往的仆妇多,还有不少的宾客凑热闹。万一传出去,怕是对国公府的名声有损。
李氏却丝毫不在意,她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将新娘子给换回来。方才她瞥了一眼这个季家二姑娘,相貌普通也就算了,脸上居然还长了颗泪痣。她算过命,可是最忌讳这种人靠近的。不仅如此,她居然还肖想留在国公府做她的儿媳妇,简直是痴人说梦!
季茉却跪在地上,任丫鬟们如何拉拽也不肯起身。“夫人没有叫茉儿起来,茉儿怎能自作主张的起身。”
“她要跪就让她跪好了。”李氏懒得跟她纠缠,绕过她就要往外冲。
“李氏,你给我回来!”谢大老爷见李氏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顿时恼羞成怒。“若是敢踏出府门一步,今后就不用回来了!”
李氏脚下的步子一僵,脸色较之方才还要难看。“老爷,你…你非要拦着我替流儿讨回公道?”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么,非得闹得鸡犬不宁才高兴?”谢大老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尽量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他平时虽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可到底也是个男人,哪里会没有一点儿脾性。也是李氏把他惹毛了,他才会说出重话来。
李氏深吸一口气,心底不由冒着寒气。儿媳妇都被人掉包了,居然还让她平静的接受,这是什么道理。
李氏心里很不甘心,可是想到一双儿女,她不得不咬牙,决定先忍一忍,等去了季府再说。“好,妾身都听老爷的。向妈妈,去备马车。我和老爷要去季府,跟季大人和季夫人好好商量商量。”
谢大老爷见她还是没有死心,要去季府闹腾,脸色顿时也黑了下来。
从外院匆匆赶来的谢卿流见到院子里的这一幕,想都没想,就站在了李氏这一边。季大姑娘他可是见过的,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他之所以肯点头答应这门亲事,也是看在季大姑娘的才情容貌都不错的份儿上。跪在地上的这个季二姑娘,简直比季大姑娘差远了。他凭什么要忍下这口气,接受一个丫鬟长相的女子!
“爹,这种货色,根本就配不上孩儿。当初跟孩儿定亲的,可是季府大姑娘。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设计陷害,我们有权去官府告状的!”谢卿流别的本事没有,耍横逞能倒是挺有一套的。
谢大老爷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顿时又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给勾了起来。“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儿去。”
“怎么就没我的份儿了?今儿个可是我娶妻!就她这种长相,连府里的丫鬟都不如,我为什么不能退回去!”谢卿流被李氏和太夫人惯得没了边儿,连顶撞父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谢大老爷看着他那蛮横无理的模样,就忍不住气呼呼的指着李氏的鼻子责备道:“瞧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逆子!”
李氏见儿子站在自己这边,心里觉得舒服了很多。儿子这么挺她,她当然也要护着这个嫡子。“流儿哪里说错了?!本就是季府期满咱们在先,咱们去讨个说法难道也错了么?”
“你…你们这是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谢大老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晕过去。
闻讯赶来的太夫人见到这幅场景,不由得眉头深皱。“李氏,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这么跟你的夫君说话!”
至于同样顶撞谢大老爷的谢卿流,则没有半句指责。
李氏气不过,却碍于人前,不好把人都得罪了,只得改变策略,向太夫人诉起苦来。“太夫人啊…您可怜可怜您的孙子吧…季府欺人太甚,竟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塞给咱们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您可要为流儿做主啊!”
“是啊,祖母。”谢卿流见到太夫人,底气愈发的足了起来。“孙儿看上的可是季大姑娘,她算怎么回事啊…父亲大人还拦着,不让我们去季府讨个说法!”
“你…逆子…”谢大老爷除了这一句,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说辞。
太夫人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暗暗抹泪的新娘子,眼神也极为不屑。“当然要上门讨个说法了。不然,别人还当咱们国公府好欺负呢!”
“娘…”谢大老爷见母亲也同意去季府,眉头就更挤得没边儿了。“起码也得等到宴席结束之后吧…”
宾客们还没用饭呢,主人家就这么离开了,怕是不好吧。
太夫人可不管那么多,这新娘子都被人给换了,还吃什么吃啊。“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开,赶紧把人给换回来,免得夜长梦多。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备车轿?”
“祖母,孙儿扶着您。”谢卿流朝着谢大老爷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扶着太夫人就朝着角门而去。
李氏也扬了扬眉,跟了上去。
谢大老爷看着祖孙三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唉声叹气。他果真如外界说的那般没用啊,在这座府里,根本就没有人听他的!这国公爷,做的实在窝囊!
感慨归感慨,谢大老爷还是撩起衣袍追了上去。他只希望到了季府,大家能够坐下来好好儿的商量,千万别把关系给闹僵了!
“哎,主人家都走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见到这一家子人匆匆的上了马车,府里的宾客也都三三两两的打道回府。
“这算怎么回事啊,送了礼金,居然连顿饭都捞不着!”
“国公府也太小气了!也不说留咱们用了饭再走。”
抱怨之声顿起。
谢二老爷和谢三老爷的面子差点儿也挂不住,只得一个劲儿的给宾客赔不是,并亲自将他们送到府门口。
“唉…”谢二老爷长叹一声,命下人赶来马车,也准备带着一家子回公主府了。
“二哥。”谢三老爷趁着女眷们还未出门,忙上前叫住了谢二老爷。
对于这个庶出的弟弟,谢二老爷还是挺和颜悦色的。“三弟找我有事?”
“二哥,户部说蓝城有个知府的空缺下来,我想补了这个缺。”谢三老爷犹豫良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将这话说出了口。
谢二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啊,虽说外任条件比较艰苦,可到底是升了官。可喜可贺啊!”
谢三老爷谦虚了一番,腼腆的笑着。“户部的任职书马上就要下来了,可能再有半个月小弟就要离开京城去蓝城。内子怀有身孕,不能跟着我去任上。她们母女俩在国公府,还要劳烦二哥多多看顾了。”
“你且放心的去,家里你二嫂会关照的。”这个弟弟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实力,一点一点的打拼,才有如今的成绩,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很是替他高兴,自然会尽量帮衬着一些。
谢三老爷见兄长如此爽快的就应下了,心中无限感激。“兄长在此受小弟一拜。”
“你这是作甚。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谢二老爷忙伸手扶起他的胳膊。
谢三老爷惭愧的笑了笑,心中大定。这个二哥,虽不苟言笑,却是最讲信誉之人。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如此一来,他也就可以安心的前去蓝城赴任了。
“三叔要去蓝城做知府?”谢荣华得知这个消息,不由意味深远的重复了一遍。
隐忍了这么多年的三叔,也终于开始为自个儿打算了吗?嗯,看来国公府的风水的确不怎么好啊!
安宁公主轻握着谢荣华的手,浅笑道:“你三叔总算是熬到这么一天了。虽说知府的官阶并不高,可好歹也是一方大员。外任虽然辛苦,但总比呆在京城做个可有可无的小书吏要强多了。”
谢荣华赞同的点头。“蓝城靠近西南边陲,与大秦接壤。百姓大多以培植药草为生,环境是艰苦了一些,却好在民风淳朴。三叔去了那里,想必能够有一番大的作为。”
安宁公主见她侃侃而谈,竟然连蓝城的地理环境民风民俗都知道,不由微讶。“骄阳是如何得知的?”
“无意中在书上看到的。”谢荣华撒谎的技术越来越纯熟,脸色都不会变一下。
她总不能告诉母亲,是靠着前世的记忆吧?前世的她,还是皇后的时候,发生了一次暴动。发生暴动的地点,正是蓝城。起因是官府一手遮天,私自增加赋税,弄得民不聊生。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不得已才走上了反抗暴动这条路。令她记忆犹新的是,当时楚昀欢竟没有派人去招降,直接就命晋北侯世子带了士兵去将暴动的百姓绞杀镇压。这也是她苦劝无果的结局,所以阎君才把这笔人命账算到她的头上吧。
“骄阳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安宁公主忽然有种错觉,似乎她对这个女儿的了解远远不够。毕竟,她整日足不出户,也很少去谢二老爷的书房。所以,才更加令人好奇。
谢荣华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国公府闹出的大笑话上面。“不知道这亲事,要怎么了结?”
“都行了礼了,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总不能将人退回去吧?”说起那季二姑娘,安宁公主还是颇为同情的。
这又不是她的错,不该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季夫人平时看着挺知礼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厚道的事来。”安宁公主感慨了一番,至今仍觉得做梦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谢荣华勾唇一笑,道:“或许,季夫人也被蒙在鼓里呢?”
季府
“你说什么,嫁去国公府的是茉丫头?”季老爷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跌回椅子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怎么会出这么大的岔子,喜娘都干什么吃的,连人都会弄错吗?!”
季夫人脸色不虞的端坐在椅子里,心境也十分的复杂。一方面,她为了季茉代嫁而感到愤怒,觉得白养了她一回。另一方面,又为季芙躲过嫁去国公府这一劫,暗暗感到庆幸。可总的来说,还是愤怒多于庆幸。
“都是季茉这个小贱人,在背后撺掇芙儿。若不是她早就生了想要替嫁的心思,又怎么会抢着替芙儿出嫁。这个白眼儿狼,季府真是白养了她十几年。”季夫人一直就不待见这个养在她名下的故人之女,如今发生了这档子事,她就更容不下她了。
季大人蹙了蹙眉,他一直知道夫人不满将一个外姓人当成嫡女养,平日里也对那位故人之女冷淡相待,甚至将她禁足在自己的小院当中,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没想到,她竟厌恶茉儿至此。“夫人…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芙儿也不是个轻易会上当的,怎么会…”
“怎么不会!芙儿是聪慧知礼,可到底涉世未深。若不是受人撺掇,又如何会做出婚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