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皇上是真的病重了。”德妃放下手里的宫扇,思量许久,这才幽幽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
瑾儿垂首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搅主子清净。
“瑾儿…三皇子多久没进宫来探望本宫了?”想到那个冷漠的书呆模样的儿子,德妃就忍不住叹气。
她在后宫步步为营,好不容易获取皇后的信任,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他,精心呵护他长大成人,却没想到竟是这副性子,居然都不跟她这个生母亲近。作为一个望子成龙的母亲,想想也是挺心酸的。
瑾儿小心翼翼的侍奉着,答道:“皇上前些日子赏了三皇子殿下几册绝世孤本,殿下视若珍宝,废寝忘食的研读呢…”
“在他的心里,本宫这个母妃,怕是还比不上那些酸腐的书!”德妃微微闭上双眼,心境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她谋划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培养一个书呆子!
“去,派人去三皇子府,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德妃越想心里越有气,于是心一横,赌气的吩咐道。
瑾儿低声道了声是,快步走出殿外,找了个心腹小太监去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
“殿下,娘娘派人来看望您了。”一个模样娇俏穿着嫩绿色襦裙的丫鬟站在书房门口,轻声禀报道。
没有主子允许,下人是不得进入书房的,这是三皇子立下的规矩。
楚昀鸾嗯了一声,却没有了下文。此刻的他,正聚精会神的在书桌上奋笔疾书,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同样站在书房门口,一脸焦急的小公公见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不由开口问道:“殿下什么时候能够有空接见,劳烦迎春姐姐再通报一声?”
迎春轻摇螓首,道:“殿下正在刻苦读书,是不会容许人打搅的。”
楚昀鸾听到外头的对话,脸颊上的肉微微抖了抖。他不过是喜欢清净,爱一个人在府里写写香艳小故事赚点儿外快而已,怎么外头都将他传成是个爱好读书的书呆子了呢?唉,真是失策啊失策。
将手里的毛笔往笔洗上一搁,楚昀鸾突然没了创作的*。“在外头嘀嘀咕咕什么,有事进来回话。”
迎春和那小公公吓了一跳,忙低眉顺眼的踏进门槛,恭敬地施礼问安。“见过三皇子殿下!”
楚昀鸾其实长得还不错,毕竟是正宗的皇家子嗣嘛,容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个子修长挺拔,五官俊逸,眉目间少了一分硬朗多了一分读书人的斯文,气质不俗浑身上下都带着浓浓的书卷味。
“母妃派你来,究竟有何事?”楚昀鸾双手撑在书案的边缘,不耐烦的问道。
小公公赶紧上前两步,低着头禀报道:“娘娘身子微恙,请殿下进宫一趟。”
“母妃病了?”楚昀鸾挑起眉头,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心中却暗暗腹诽:这老女人又在搞什么鬼?!装病都装出瘾来了吧。
当然,他性情虽冷,但却不会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宣之以口。“请太医局的御医瞧过了吗,病情如何?”
“这…”小公公一时感到为难,他哪儿知道娘娘得的什么病啊。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扯谎。“奴婢出宫的时候,御医还未到正阳宫。”
就知道在撒谎!
楚昀鸾抖了抖眉毛,心里很是不屑。后宫里那些女人简直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整日就想着勾心斗角,为了那么个破龙椅斗得你死我活。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一点儿都不自由。想出宫微服私访?没门儿。御史的折子会把你骂得一文不值,什么不顾江山社稷以满足私欲,愧对列祖列宗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想把喜欢的女人捧上后位?连窗户都没有。首先,那些家族势力庞大的世家就不会同意。皇上你敢一意孤行,老臣们就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而且,每日天还没亮就得起来,半夜三更才能睡下,还得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与后宫那些女人虚情假意的应酬。有意思吗?
还不如做个闲散的王爷,要地位有地位,要身份有身份,要银子有银子,多自在惬意。可惜啊,他的那位母妃,心比天高,非得觊觎那个位子。真不知道她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会生出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也不瞧瞧,如今的奉国公府是个什么德性,能抗得起整个朝堂的压力吗?她凭什么去争?!
他还是离这个总爱异想天开的女人远一些为妙!
“既然母妃身体不适,那就好生将养着吧。本皇子虽然博才好学,可也不是大夫,还是不打扰她养病了。”
这意思非常明显。
小公公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就这么回话吧,本皇子要潜心向学,就不留你用饭了。”楚昀鸾对他们下人从来都不会疾言厉色。可毕竟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上这么一句,他们也会胆战心惊半天,不敢有任何违抗。
送走了正阳宫的小公公,楚昀鸾顿时觉得耳根子清净了。
想到刚完成一半的香艳小说,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嗯,不如就写一部多情帝王驭众妃好了。想到宫里那些活色生香的美人们,楚昀鸾就觉得灵感源源不绝的涌入脑海。千娇百媚的文贵妃,端庄娴静的贤妃,泼辣娇蛮的淑妃,温婉可人的韩贵人…嗷,想想就好激动。
打定了主意,楚昀鸾将先前写好的几页纸全部作废揉成团子丢进了缸里,重新铺好新的纸张,开始埋头苦干。
听到屋子里传来阵阵咔咔的摩擦声,外面伺候的人都屏住呼吸,尽量减少存在感。主子用功的时候,任谁都不敢前去打扰。
德妃等了又等,最后等来一句让她安心静养,可想而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他真的这么说?”德妃的声音却极为轻柔,轻柔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可只要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就只可以知道,此刻的她究竟有多愤怒。
那小公公匍匐在地,肩头不停地抖动。“娘…娘娘…就算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啊,三皇子殿下的确是这么说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都低到喉咙里去了。
德妃铁青着一张脸,早已不复往日的温婉亲和。正在护理的指甲也因为抠得太过用力,生生的断在了案几上的木头缝里。
深吸好几口气,德妃才压制住喷薄的怒火,抬了抬手,示意殿内的奴婢出去。片刻之后,除了贴身服侍的瑾儿之外,殿内已经空无一人。
“瑾儿…你说,本宫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是不是都错了?”德妃喃喃的说着,心中早已方寸大乱。
瑾儿轻咬下唇,不敢吭声。
这种事,可不是她一个卑微的婢女能够议论的。
德妃等了许久,没等到瑾儿的答案,眉头又是一皱。“怎么,如今本宫连你都支使不动了么?”
“娘娘…”瑾儿吓了一跳,习惯性的就跪了下去。
德妃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眼前这个跟随她多年的婢女,眼底不见一丝的宽容和蔼。“或许,以往本宫太好说话了,才让你们一个个都阳奉阴违…”
瑾儿一脸惊恐的抬头,请罪道:“娘娘息怒…奴婢自知有罪,还请娘娘看在奴婢服侍您多年的份儿上,饶奴婢一命吧…”
看着她颤抖不已的身躯,德妃忽然感到十分可悲。她一直是个要强的,即便身处逆境,也不会轻易言败。当初被母亲送进宫里,本是抱着雄心壮志的。可后来才尝到独守空闺的滋味是何等的不好受。当今帝王并不是个沉迷声色的昏君,相反他特别的理智。在她看来,文昌帝表面上宠着文贵妃,那也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廷的两大势力,逢场作戏而已。可惜啊,文贵妃那个蠢笨的,还真以为帝王是真的疼爱她呢。殊不知,将她推上贵妃的位子,不过是为了制衡王皇后罢了。
慢慢的,她也将帝王的恩宠看淡了。反正,她有了儿子傍身,一切都有了希望。所以这么些年来,她在后宫忍辱负重,弄虚作假的跟王皇后周旋了十几年,为的就是她的儿子将来能够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
可如今,儿子居然不领情,甚至还怨她这个做母亲的多事。谁来告诉她,她含辛茹苦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些,德妃就怄得要吐血。
看着德妃虚弱的闭上眼睛,瑾儿一颗心仍旧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娘娘…娘娘…”
“你出去吧,本宫要歇一会儿。”德妃抬了抬手,躺靠在美人榻上就不动了。
瑾儿不敢忤逆主子,只得安静的退了出去。
“鸾儿…你怎能这么对母妃,怎么能…”静静的大殿之内,响起德妃近乎呓语的低喃。“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就算你不领情,母妃也不会轻易罢手的…你等着吧,等母妃将你捧上那个位子,你尝到了权势带来的甜头,就能理解母妃的一番苦心了…”
奉国公府
“啊…”伴随着一声闷响,大姑娘谢霜华的院落当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令人闻之胆寒。
李氏沉着一张脸端坐在玫瑰椅里,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同情。“一个个胆大包天,好吃懒做,给我狠狠地打!”
“夫人饶命啊…”
“奴婢冤枉啊…”
被鞭笞的几个丫鬟一边苦苦的求饶,一边尖叫着喊冤。她们直到此刻都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只能一个劲儿的哭求。尚未完全发育完好的身躯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早已看不到原先干净娇嫩的模样。
“居然还喊冤?每人再加十鞭子,看你们还不老实交代!”李氏自打承袭了国公夫人的称号,架子就越发的大了,颐指气使的功夫也愈发的深厚。
站在一旁的丫鬟都有些不忍心的撇开头去,那场面实在是太过震撼了。都是平日里一起做事的姐妹,看到她们皮开肉绽的样子,她们也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哀感。指不定哪一日,受到如此对待的便是她们。
可是,心里再同情,也没人敢当着李氏的面替她们求情。大姑娘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呢。
“夫人,晕过去了。”负责行刑的粗使嬷嬷瞥了一眼板凳上那几个一动不动的身躯,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到底是小姑娘啊,这就受不住了。
李氏哼了一声,瞪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用冷水泼醒?!本夫人还没问出答案呢!”
婆子们不敢怠慢,忙去拎捅打水。
好不容易将几个人弄醒,有几个年纪小的丫鬟已经承受不住得嘤嘤哭了起来。
“嚎什么嚎,本夫人还没死呢!”李氏气急败坏的吼道,觉得她们触了她的霉头。“再嚎,就把你们发卖到窑子里去!”
被这么一威胁,那几个小丫鬟都极力的忍住往下落的眼泪,不敢出声了。被卖来当丫鬟就够命苦的了,她们可不想再卖去那种地方。
对于她们的识相,李氏还算满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之后,才又开口问道:“说说吧,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本夫人要听实话!”
她故意将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
小丫鬟们个个哭丧着一张脸,很是茫然。当时,陪同大姑娘去公主府的的确是她们几个没错,可贴身跟在大姑娘身边服侍的却是红袖红鸾两位姐姐啊。她们也是直到回府,才知道大姑娘出了事的。
几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很是悲苦。
“怎么,还想尝尝鞭子的滋味么?”李氏见她们不敢交代,气得又要惩罚一番。
其中一个圆脸的小丫头突然拔高声音,说道:“夫人…奴婢们的确不知道大姑娘是如何受的伤,只知道大姑娘带着红袖姐姐去了公主府的前院…”
“休得胡言乱语!”李氏一听这话,怒火更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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