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今后我也要住在那里。”
三年过去了,他还记着当初引商在柜坊里问他想不想留下来时的神情。危难困苦之时,有人不惧被牵连伸出援手,这份恩情怎能轻易忘怀。
两人最终相视一笑,引商也没有再推辞,仔细收好了那契帖。而在这时,华鸢也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见他们两人并肩坐在院子里,不由咂了咂嘴,“有什么可说的,竟说了一夜。”
其实昨晚他们所说的一切,他多多少少都在屋子里听见了。
只是有时候听见了,还不如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见他出来,卫瑕不由往他身后望了望,似在好奇苏雅为什么不见了。昨晚引商也将苏雅之事讲了出来,只是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就等着今日再与苏雅好好谈一谈。
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了结的,总要去面对。
可是当华鸢闪了闪身,露出了身后屋子里的情形时,院中的两人看到的是并排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一具是引商的,一具是天灵的。
引商的心终于彻底沉了下去。几日以来,她一直在欺骗自己,心里想着真正的天灵或许还活着,可是,那只是她自己的心愿罢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我与他遇到厉鬼的那次吗?”好半天,她才终于有勇气开口。
就在华鸢来到这间道观之前,她一直是与天灵相依为命的,而在华鸢出现前的那一夜,他们二人偏偏遇上了一个凶狠的恶鬼,虽侥幸逃命,天灵却被吓得大病一场,从此连说话都有些说不通顺了。
那时她并未多想,只是一味自责。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其实早就该发现其中的古怪才对。
华鸢点点头,“是。”
那一次确实是意外之事,可是偏偏天灵因那恶鬼而死的时候,他与苏雅都在附近。为了帮她脱身,苏雅当即附了天灵的尸身,又随她回了道观,直至今日。而天灵的魂魄飘飘荡荡的没有追上他们的脚步,只能跟着阴差回了地府。
“他是个好人,这一世积了不少善德,魂归地府之后便去转世托生了,这辈子投胎到了一个好人家,一生富贵平安。”当日之事,华鸢也曾自责过,不过事情已经如此了,他能做的只有让那个善良的少年人投生到一个好人家,永生永世无忧无愁。
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
引商也不知自己能埋怨什么,亦或是有没有资格去埋怨。但是即便早有预感,在亲耳听到事情经过之后,她却还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咽喉,好久好久都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当日若不是她非要拉着他出门,陪伴她那么久的人怎么会无辜枉死?
都怪她……
“这与你无关!”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华鸢突然收敛起了神色,拔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告诉她,“你若想找一个人来怪罪,那就怪那个酆都大帝。在他治下,部下反叛,阴间大乱,恶鬼作乱人间。这些年来,你所遭受的苦难,都是他带来的,与你,与任何人都无关!”
他很少这样激动的与她说什么。
引商脸色的悲戚之色都没有完全隐去,便已是一愣。
可是华鸢却像是不愿再谈,他慢慢转过身背对着她,然后指了指屋里那两具尸体,“苏雅聚不成身形,还是要靠这肉身才能在人间行走,再等些时日他就会醒了。至于你,阳寿本就未尽,生魂也不能离体太久,回来吧。”
说到那个“回”字的时候,引商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她轻飘飘的飘向那个房间,然后被他轻轻一推就推到了尸身上。
就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棍,引商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晕眩着的,再睁开眼时,屋子还是那个屋子,眼前的情景都未变,身体还感觉得到地上的冰凉。
她动了动胳膊,发现灵活自如,这才慢慢坐起身子,然后在准备站起来时,不由又将目光落在了天灵的尸体上。
“那我该如何替他报仇?”虽说逝者已经投胎转世去了,可是这一世的仇怨还不算终了,她什么都做不到,甚至已经没办法为他超渡,那就只能为他报了当日之仇。
华鸢站在门边,遥遥望向了长安城的方向,“下一任酆都大帝还未归位,阳世怕是还要乱个几年。恶鬼四处作祟,单凭镇守阳世的阴差一人,已经不足以守一方安宁。”
她是个以捉鬼为生道士,能做的,自然是自己的本行。
“我们搬家吧,搬去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