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受凉发烧,这于顾府外的一日,林梦瑶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地在床榻上缠绵而过的。到了黄昏时候,也不只是因着药效还是噩梦,她终于发了一身汗,醒来后脑中算是清明了不少。慧珠翠竹闻得她醒来,立马打来热汤予她沐浴。
身子困乏,林梦瑶本是懒得动,可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终是支着身子下了床。在慧珠与翠竹的帮助下,林梦瑶下了水,一阵温热袭来,禁不住一阵激灵,而后舒爽着长叹一声,将身子没入水中,闭目着靠在浴桶里。
屏退了二人,闭目的她脑中尽是梦中所见,其实那或许不是梦。前世的大红花轿,前世的人情冷暖,前世的翘首企盼,前世的痛彻心扉,一幕幕异常清晰的在脑中闪过。而今生,她又将坐上那大红花轿,那么今生会有如前世般不堪的种种么?她自是期盼着没有的,可若是有,她倒也不怕,万事不得交心,如此便不得伤了心。
微微动了身子,温热的水一阵一阵袭来,那水面的花瓣不断的袭上她的心头,低头,入眼的是隐藏在花瓣之下的狰狞。因着解了毒,胸口的伤也好得快,眼下早已退了疤,只是残留的那道疤痕却是极其狰狞可怖。看着这条疤痕,林梦瑶陡然生出厌弃感:洞房花烛,若是被顾北辰看到了这般丑陋,可如何是好?
这个想法让林梦瑶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极其排斥,她似乎是恼了自己,哗啦一下从水中站起来,肤如凝脂、婀娜多姿的身子全然暴露在空气中。照映在正对面的铜镜里。除却那一处狰狞的伤疤,原主丰满妖娆的身子让林梦瑶惊叹。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照了镜子,她竟也是第一次发现,原主竟也可以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
水雾缭绕下,且不说昂然耸立的雪白,明灭可见的曲线,就是那天生含情的眸子也比前世的她超出百倍。的确。前世的她。目光太过清冷,一如李婉茹那般总是有股子拒人千里之感。
轻叹一声,林梦瑶跨出浴桶。擦干了身子,便取过屏风上晾着的亵衣,只是转身之际,却蓦地停住。意外发现。铜镜中,后腰处竟有一处桃花般的胎记。于这洁白如雪的身子上,宛若迎寒绽放,甚是娇人。
倒是第一次注意这小小的桃花状胎记,可是。记忆模糊处,她又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类似的!
“小姐,可需要奴婢进来?”
呆立了许久。门外响起了慧珠的询问,林梦瑶连忙应了一声。唤了她进来。“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条缝,跟着慧珠进来的却是阮青。阮青看着林梦瑶,眼中不觉一热,却故作笑颜地与慧珠一起帮她理好衣裳。
待得浴桶清理出去,屋内便只剩了阮青与林梦瑶母女俩。
躺在床上,阮青小心翼翼地帮着林梦瑶擦拭头发,擦拭间却显然走了神,面上也不知何时攀爬上两团桃红。
“娘亲,怎么了?”
阮青回了神,抿了嘴一笑:“没怎么,就是想着我的女儿如今都要出嫁了……高兴……”
说着“高兴”二字,阮青的眼泪却掉了下来。林梦瑶赶紧爬起来,半干的头发披在肩上乌黑发亮,她本欲帮着阮青抹泪的,却是阮青先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发丝叹道:“女儿家的发是为心爱的男子留的,愿我顾家少爷也能珍惜了你的发才好!”
在阮青口中,顾北辰依旧是顾家少爷,倒不是对他不满,全然是她顾及着自己妾侍的身份。林梦瑶心中盘算,总是要帮着阮青多了嫡妻之位的。
“娘亲放心,女儿会好的。”
“我的女儿,我自是放心的。”说这话,阮青便起身,撩起了隔间的帘子,里面竟是两只大箱子:“听说你上次结亲路上的嫁妆遗落的不少,我便张罗了一番,带了些银两,到桐庐有置办了一些。只是,银两有限,只能做到如此了——”
阮青说着话,又俯身在箱子里又翻了翻,再起身时,已经满若红霞。林梦瑶甚为不解,但见了她手中的圆形盒子,便有所感知,也是面上一红。
“上次出门,我竟是不能尽了母亲的责任,以至于你如今都不曾与顾家少爷圆了房。”阮青强作平静,牵了林梦瑶坐到床上:“今日老天给了我机会,我总是要教导于你的……”
未曾圆房自是因着刚刚见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这事儿本与他人无关,可阮青总觉着是做母亲的没能引导好,眼下即便再面红耳赤,也是坚持着将盒子里的画册细细与林梦瑶讲解了……
再一觉醒来,已经是成亲当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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