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春节假期,紧接着就是处理各地补货的订单,生活又恢复了平常的步调,所有放松了的关节又得迅速旋紧,加快节奏。
陆子农除了处理公司的案子,晚上继续赶写答应纪雪容的程式,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很习惯,不觉得辛苦,而且,能为她做点什么,他真的很开心。
每天,藉由程式中的一些小问题,打电话给她,闲谈几句,听她万丈雄心地描绘公司愿景,接下来还要开发什么新的口味,举办产品发表会,抢攻哪一块市场
没有他在一旁照顾的纪雪容已经悄悄地长大了,而这些年她的转变,她的成长,他却无缘参与。
“叩!”已经下班的蒋拓,晚上十一点又进公司,敲了下陆子农办公室的玻璃门。
“刚搬新家,睡不习惯?”陆子农抬头望他一眼,笑了下,又低下头继续写程式。
“知道我过年才搬新家,都不送贺礼来的啊?”
“你不是嫌我挑的礼物没品味?不然我预备打块‘宅心仁厚’的区额让你挂在大门口。”
“你真敢送来,我就挂上去。”蒋拓大笑,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晃晃手上的热咖啡。
他接过来,谄媚地说:“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该怎么活。”
“少来,这种嗯心的话留着跟你女朋友说。”
“你现在借我多练习几次,以后会说得顺口点。”陆子农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反应慢。
“进展如何?”蒋拓看了看陆子农的萤幕,知道他还在修改“耀光企业”的程式。
“大概再两、三天吧!”
“谁管你程式进展,我是问你跟雪容。”蒋拓受不了地往椅子一靠,环着胸,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姿势。
“能有什么进展,都说了她有男朋友的。”
“她亲口跟你说的?”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敷衍地回答,不想触碰这个话题。会痛。
“既然她没提,你自作个聪明什么?”
“反正我就是知道。”陆子农打开热呼呼的咖啡杯盖,啜了口。
“好,既然你说她有男朋友,你程式改得这么拼又是为什么?”
“早点改好,早点测试,早点结案,不然咧?”陆子农不解地问。
“你猪头啊,当然是拖他个三个月、半年的,好好利用这机会培养感情,把她抢回来啊!”蒋拓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除了程式蚕言外,装的都是豆腐。
陆子农沉默了,这样的事他办不到,她要的幸福他给不了,怎么可能去破坏她现在的幸福?
“等你程式交了,是不是就找不到理由跟她联络,然后,只要她快乐,你就一辈子做你的鸵鸟?”蒋拓继续损他。
“阿拓”陆子农痛苦地闭上眼。他就是不愿去想,为什么蒋拓却偏要将他撕扯得鲜血淋漓?
“我是你朋友,了解你,当然我的心也偏你啊!”蒋拓气急地说完,又软下声调。“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你什么,好不容易看你这阵子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当然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
“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很好,有你这个朋友这辈子我就满足了。”陆子农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我可没办法什么都满足你”蒋拓白他一眼,故意讲双关语。“放心,我不会对你下手的。”两人相视大笑,笑完蒋拓又摇头。
“说真的,先搞清楚,如果她真的幸福,那我当然也不会硬要你去把她追回来,但是,重点是,不要用你那颗悲观的脑袋去猜测任何事,用问的。”
“”陆子农扒了扒头发,没有答应蒋拓。他从不承诺做不到的事,而这件事,他开不了口。
雪容是那样的冰雪聪明,他一问,她便知道他的心情,也许,又将再一次从他眼前消失。
“早点休息吧,公司还靠你这棵摇钱树撑着,别给我太早过劳死。”蒋拓见他没救了,多说无益。往他肩上一槌,站起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寂静。
陆子农望着萤幕,想着
雪容,现在幸福吗?
白色情人节过去,陆子农的程式也已完成。
他利用上班时间到“耀光企业”更新程式,也将新设计的网页挂上去,到仓库教导基层作业员如何操作新功能,又回到公司教导其他部门员工,最后附上两份图文并茂的操作手则。
他的温文儒雅、他的耐性以及如微风般和煦的笑容、低沉的嗓音,瞬间掳获了年轻女孩的心,和他接触过的人,莫不窃窃私语,以为是软体公司新来的业务,作风较大胆的,已经主动向他请教私人的电脑问题,接着围上更多鼓起勇气的人。
陆子农耐心地一一回答女孩们的问题,待一切事情处理完后,都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一整天,纪雪容只能站在人群之外,眺望着他。
她为他骄傲,也与有荣焉,只是突然之间,感觉离他好远,一股失落油然而生。
“好了,我可以下班了。”陆子农笑着走向纪雪容的办公室。
“谢谢你还特地花一天的时间教我们。”她微笑,心情却十分沉重,莫名地慌乱。
“要跟我这么客气?”
“不习惯?”
“以为认错人了。”
“呵没想到我在你眼中的形象这么恶劣。”
“现在才想扭转形象,已经来不及了。”他摊开手,表示遗憾。
两人刻意说着不着边际的玩笑话,笑得很牵强,但很努力。
就如同蒋拓说的,案子结束后,他便找不到理由打电话给她,而她更没有立场贪恋他的温柔。
舍不得结束,也不得不结束。
突兀的手机铃声戳破了那鼓胀的勉强,两人同时移开胶着在对方脸上的视线,不行了
“喂”纪雪容接起电话。她的男友问她晚上能不能陪他出席酒会。
“晚上喔,呃”她瞄了陆子农一眼,原本打算请他吃饭,答谢他的帮忙。
陆子农往门口移了一步,留在这里听她跟男友的对话,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我等一下再回电话给你。”纪雪容以为他就要离开,匆匆结束和男友的电话。但一对上他的眼,她却又沉默。内疚、惶然、不舍各种情绪拉扯着她的理智。
“男朋友打来的?”陆子农脱口问。
“嗯”她快哭了,一颗心紧紧地被掐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想她该怎么办
“出来一天,我该回公司了。”陆子农得到了蒋拓要他弄清楚的答案,一个早就明白的答案。
他撑着平静的表情,走向门口。该离开了,忍住不见她才是不打搅她生活唯一的途径。再怎么不愿意,已成事实,对她的感情,六年前就该放下了。
“我送你”纪雪容一个箭步,跟在他身后。
走出公司,等待电梯。
他望着电梯门上方跳动的数字,她望着他的背影。
叮!
清脆响亮的电梯抵达声回荡在大理石的走道间,仿佛敲响丧钟,宣告离别的时刻到了。
“就送到这里吧!”他没有回头,走入电梯。
转过头,按下一楼按钮,关门。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片刻,他看着她,扬起笑容。“保重!”
喀!
门阖上了,纪雪容的眼泪随之夺眶而出。她无力地撑着墙面,睑一低,整串整串的泪珠洒向地面,止不住。踉跄地移往安全门,躲进鲜少有人出入的楼梯间,掩面痛哭,像个孩子。
这是上天的捉弄,在她以为早已忘了他的时候让两人再度重逢。
这是考验,考验她是一个对爱情忠贞还是见异思迁的女人。
这是惩罚,惩罚她当年的不知珍惜,惩罚她的任性,让她在多年以后才明白,原来,一直一直,最爱的,还是他。
她久久无法平复悲恸,耳边隐约听见员工下班搭乘电梯时的闲聊。
她噤住哭泣的声音,屏着气息,等待所有人离开。
现在的她,不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就这样,她在楼梯间坐了好久,直到四周都暗了下来,仍失神地呆望着前方。
此时,搁在身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已忘记要回男友电话的这件事。
“雪容,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电话?!能不能去就一句话,我又不是非要你陪不可,别老是把我当空气一样,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她的男友一开口便气急败坏地质问。
“对不起”才开启干涸的喉咙,泪水又涌了上来。
“你在哭?”男友吓了一跳。
“对不起”她将脸埋在膝盖上,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道歉。这句话是向男友还是向陆子农说的,她已分不清。
“不能去也没关系,何必哭,我也不是真的怪你”“我们分手吧”悲伤中,她提出分手.她再不能用这样的心情和男友交往,这是欺骗,欺骗他也欺骗自己。
“怎么突然”男友先是错愕,而后像想到什么,急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昨晚跟我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的,只是我公司的同事,因为你没空,我就随口答应她吃饭的事,是她约我,不是我约她”
男友以为纪雪容发现他还和其他女人有暧昧,连忙撇清关系。
她默默地摇头,无力开口。
“雪容,不管你听到什么,就算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我只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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