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飞雪的凌厉攻势,风逍遥心下一惊,随即沉着以对,只见他轻松地左门右躲,便化去她的招式,嘴里还不忘使坏地说:“看来你八成很讨厌狗,开口闭口都是狗,想跟我姓风也不必杀狗啊!风飞雪?嗯,挺好听的,你叫我一声风哥哥,就让你跟着我姓风,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风逍遥就爱逗她生气,爱看她那对明眸里所投射出来的炯然神采,及两颊上浮现的红晕。
白飞雪自幼生长在将军府里,爹娘宠她、兄长疼她。下人们敬她,可谓备极荣宠,连师父黄九山也对她极为宠爱,何曾受过这番捉弄取笑?性情一向倔傲的她岂能容忍?恼怒之下,不禁加重攻势力道,连出狠招,一记“狂风扫落叶”竟猛得风逍遥险些吃招,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硬是出招接下。
“啧啧啧,小兄弟身手了得,心眼却小了点,纵使风某出言不逊,也不致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连出险招,意欲取命?未免有失侠士风范。”
“狗东西闭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江湖侠士,管你什么风范不风范?今日,你我这梁子是结定了,就算我不取你狗命,也要你做只瞎眼狗,让你明白惹火我白飞雪有何下场!”
白飞雪虽然嘴里不示弱,私下倒是心知肚明,风逍遥与一般的流氓混混不一样,他的武学涵养极深,过了几招后,她心里知道,这个人的功力不但不弱,反而与师父不相上下,且处处相让于她。
他若是真与自己一般见识,只怕自己早已屈居下风,怎可能缠斗至此?一想到对方存心戏耍,白飞雪赌气似地将所学一一使出,即便是击出一掌、扫中一腿,都能消她心中之气。
风逍遥倒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招一式与她过招,顺便试试她的功夫,他明白白飞雪的武学承自丐帮,只是心下疑惑,究竟是谁传授她武功?过了一会儿,风逍遥见时间被耽搁太久了,白飞雪又让自己给激得渐渐失去理智,见她此刻香汗淋漓,气喘不止,怜香惜玉之心顿起,一个闪躲遁至她身后,点了她的穴门。
“小兄弟,累了吧?瞧你全身都是汗,咱们休息休息吧!”
“狗东西,快解了我的穴道,咱们胜败尚未分明呢!”
“我既然能点了你的穴道,又岂有胜不了你的道理呢?风某真的有事,下次有空再陪你过两招吧。”
白飞雪登时哑口无言,是啊,对方的武艺确实高出她许多,自己哪有分毫胜算呢?再纠缠下去结果也是一样的,平白让他看笑话罢了。一时羞愤难忍,竟湿了眼眶,泫然欲位。
风逍遥见她脸色剧变,噙着泪,直像个受委屈的小女孩,忍不住怜爱地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安慰道:“傻孩子,被点了穴,不代表你技不如人,风某拜师习武多年,行走江湖已久,又虚长你几岁,岂有败在小兄弟手中之理,你的功夫很了得,令在下佩服不己,你就别伤心了。”
这几句话化解了白飞雪的心结,可是她又不甘示弱地嘴硬。
“我一个不留神被你点了穴,败在你手里,深觉愧对师门,这才感到伤心,谁要你假惺惺来着?别多事了你!既然是你的手下败将,也没啥好说,你快走吧,别再让我碰到,下回可就不只是这样了,你也不要太自大,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你的!”
风逍遥哑然失笑,心想,好一个心高气傲又不服输的倔娃子!既然如此,就再逗逗她,看她要倔到几时?
“原来如此,在下与小兄弟以武会友,也等是有缘,这样吧,我帮你揩揩汗,算是赔罪好吗?”
眼看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抹,白飞雪急忙喝道:“不用你多事,我自己有手绢,别用你的手弄脏我的脸。”
“你嫌脏啊?好吧,手绢在哪,我帮你揩汗。在前襟是吧?”
风逍遥并不恼怒,存心戏弄地作势要往她胸前探去。
惊得白飞雪脸色酡红,拼命叫喊着“住手住手!你不要碰我啦,就算是要揩汗,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快替我解穴!”
“小兄弟适才的豪气干云到哪去了?这会儿怎么扭捏地像个姑娘家?咦?莫非你是女扮男装?”风逍遥佯装疑虑地对她上下打量。
“扮你的大头鬼!我可是个如似包换的大男人,你可别瞎说。”
白飞雪心下一惊连忙否认,却仍是吓出一身冷汗,毕竟不知对方的来历身份,身处荒郊野外又被点了穴,要是真被识破她的女儿身,谁能保证他不会占自己便宜呢?
“可是,小兄弟身材未免娇小了些。”白飞雪的身高只到风逍遥的肩膀。
“我年纪还小,还在发育嘛!”
“这一头亮丽青丝”
“承自良好遗传。”完了,他愈来愈怀疑了。
“那这明眸皓齿,肌肤赛雪,活脱脱一个美人儿样,小兄弟又怎么说!”
“这父母生得好。没听过再世潘安吗?”
风逍遥心中暗笑,这小女娃不但倔强,还挺能硬掰的嘛!他故意凑上前去,嗅阖白飞雪颈项间所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嗯,好香哟,莫非小兄弟体质异人,天生散发女人香吗?”
白飞雪躁红了一张小脸,仍抵死不承认地继续瞎级“我爱干净嘛,不像你,一身汗臭难闻死了。”
“哦!是吗?很难闻啊?”风逍遥耍宝似地闻闻自己的腋下,笑着对她说:“看来我得去寻欢阁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沾染些姑娘们的脂粉味,去去我这一身难闻的汗臭味。小兄弟,在下要风流快活去了,不奉陪,咱们后会有期。”
白飞雪急忙唤住转身欲去的风逍遥“喂,你先别走,帮我把穴道解开。”
一想到得一个人动弹不得地留在荒郊野外,一向不管用的危机意识在白飞雪心中觉醒,她才不要一个人像个呆风似地杵在这儿呢!
风逍遥潇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说:“别担心,过一会儿,你的穴道自然就会解开,风某耽搁太久了,再不走人,寻欢阁的姑娘们可要急坏了。可惜小兄弟不是女儿身,要不然,风某就算舍尽天下美女,也非卿莫娶。唉,可惜呀可惜!”说完就如同一阵风似地走了。
“可恶,你别走呀!”
话刚出口,白飞雪已然自行解穴。她动了动僵麻不已的手脚,暗自钦佩风逍遥的点穴功夫,又觉得胸口气闷,想骂句小人,却觉得其实他不失君子风范。他早已瞧出自己男扮女装的端倪,除了嘴巴坏,爱占些口头便宜之外,倒也没有轻薄她。
想起刚刚他的调戏之言,白飞雪羞得双颊潮红,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吗?转念思及,他适才说要上寻欢阁风流快活去,她的心里却又有一丝丝难以形容的酸楚
按杂难解的思潮翻涌,惹得白飞雪烦躁难当,忍不住啤道:“好一条自命风流的笨狗,寻欢阁里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看你上哪儿找快活去?”
话一说完,白飞雪懊恼地直跺脚,还将一颗落在脚边的小石头,狠狠地踢个天边远。
风逍遥来到扬州城内颇负盛名的“迎宾客栈”这是江湖人士互通消息、交流情感的场所之一,许多行走江湖的英雄好汉,来到扬州城,都是到这儿来投宿歇息的,仿佛是种常年的默契。
风逍遥刚坐定,便有一名黄衣汉子趋前抱拳作揖“风大爷,在下昆仑派雷远,恭候多时。您一路上辛苦了!”
风逍遥站起身回礼“雷兄弟坐下说话。”
“谢座!”
风逍遥呷了口茶,问道:“雷兄弟,可有舍弟擎扬的消息?”
雷远摇摇头“奉家师之命,雷某与师兄弟在江南一带明查暗访了个把月,皆一无所获。”
风逍遥沉吟了一会儿,晒然一笑“无妨。昆仑众位兄弟辛苦了,风逍遥铭感五内,请代在下向雷老英雄致意,改日必定亲往致谢。既然风某已至扬州,察访的工作即可亲为,雷兄第可返回昆仑,不须如此辛劳。”
雷远摇摇头不以为然地回道:“风大爷此言差矣,所谓人多好办事!风大爷乃是武林至尊之盟主,又有恩于昆仑派,此番二爷遇难遭劫,武林中人岂有坐视不管、袖手旁观之理?望风大爷给昆仑派一个报恩的机会。”
风逍遥闻言,感动莫名,江湖情义一向是他不愿承袭衣钵踏上仕途,反而投身江湖之因。他拱手作揖“多谢雷兄弟重情重义,风某若再推却,反倒显得不近人情。风逍遥在此先谢过昆仑各英雄鼎力相助。”
“风大爷言重了。据雷某所知,其他各派好汉们也在打探二爷的行踪,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二爷的消息,风大爷先放宽心吧!”
“各位英雄的盛情,风逍遥感激不尽!”
“别客气了,应该的。江湖上受过风大爷恩惠的门派不计其数,大伙儿都是出自内心真心相助,您就给咱们一个机会回报吧。风大爷既然来到扬州城,不妨去探访丐帮帮主黄九山老前辈,丐帮人多,遍及全国,若有黄老前辈相助,寻访王爷下落,想必会快许多。”
听了雷远的建议,风逍遥感激地笑道:“说的是,风某还真是忘了黄老前辈就在扬州城内呢!谢谢雷兄弟的提醒,我这就找黄老前辈去。”
黄九山的存在仿佛是一盏明灯,以丐帮子弟遍及全国的众数,想必很快就会有胞弟风擎扬的下落,再者,适才和白飞雪那场缠斗,已让博学的风逍遥猜出她师承黄九山,或许可以顺便打探些她的消息也说不定。
风逍遥想起与白飞雪那场半真半假的打斗,不由得会心一笑,同时也对自己忽然突飞猛进的耍嘴皮子功夫感到讶异。
他不是个严谨拘束的人,却也不是个爱捉弄取笑他人的人,更何况是对女孩子。身为长子,又贵为武林至尊,严守分际是他一向予人的观感。即使是上寻欢阁,也纯粹为欣赏姑娘们的才艺而去,害谈举止合度有礼,他虽与寻欢阁“琴棋书画”四大美女交情甚好,却从不有所轻薄,纯为君子之交。
风逍遥怎么也想不透,一向严守分际的自己,怎么会以惹恼调戏那个有着刚烈性子的小女娃为乐!八成是今天哪根筋接错了。这是他给自己下的结论。
可是,她更美!顽皮可爱的娇酣、暴跳如雷的怒颜、倔强刚烈的傲貌,无一不美。这不是一见钟情,是无法否认的好感。风逍遥强烈的希望能多了解她,是的,他想完全的拥有这个轻易地撩动他心弦的女孩,飘荡江湖多年,爹娘也一直催他为风家娶门媳妇、添个孙子,或许,他终于找到能让他安定下来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