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温声劝说:“算了啦,小嫚,顶多以后我在橱窗外面看,不要走进去就好了。”要是真的跑去闹,对方说不定就会被开除了,那也不是自己所乐见的。
殷嫚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就是这种烂好人脾气,难怪每个人都会想欺负你,有时也要主动争取自己的权利,而且要据理力争。”
“我知道。”颂恩笑得傻气,虽然是挨骂,可也明白她是关心自己。
殷嫚叹了一口气。“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就报上我的大名。”
“好。”颂恩柔顺地点头。
“走吧,我开车送你,顺便看看于妈妈。”殷嫚勾着她的手说。
她依然笑不离唇。“我妈看到你来一定很高兴。”
下午五点半,颂恩才躺在床上补眠,由于每天都要很早起来准备包饭团的各种材料,一直到下午四点才打烊休息,所以都会习惯睡一下,突然被床边的电话给吵醒,小手探过去抓起听筒。
“喂?”
“颂恩,你快来救救我!”殷嫚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电话那一端响起,把颂恩的瞌睡虫全吓跑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急急地弹坐起来。
“还不是约好要来拍照的模特儿居然放我鸽子,大概是不想混了,我临时找不到人,你快来帮我,拜托拜托,我会付你车马费,就当作是来打工好了”
闻言,颂恩真的很为难,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钱的问题,小嫚,你找别人好不好?我真的不习惯拍照,也不想当什么模特儿”站在镜头前摆姿势对她来说是很痛苦的事。
殷嫚又气又急。“可是要拍的衣服跟你的气质很配,不然怎么会打给你?就当这是我一生当中唯一的请求。”
“什么唯一?已经好几个唯一了。”她小声咕哝,可是又不好拒绝好友的请求,毕竟殷嫚是她在这世上最要好的朋友了。“我先跟我妈说一声再过去。”
电话那一端马上发出欢呼声。“我就知道你最够义气了,谢啦对了,我上次不是送你一整套去年春天burberry的衣服吗?我还没看你穿过,今天的气温刚刚好,你就穿来我们杂志社,才不枉费我送你的心意。”
“一定要穿吗?”颂恩呐呐地问,穿着名牌让她不是很自在。
太了解她的脾气了,殷嫚在那一头故意长吁短叹。“唉!想不到我好心送人家东西,却连穿都不穿,真是让人伤心”
颂恩咬了咬红馥的下唇。“我穿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那我等你来。”殷嫚达到目的便挂断电话了。
她懊恼地把听筒放回去,自己就是太容易心软了,无法坚定地拒绝任何的要求。
性子柔顺的她从衣橱里把好友指定的那套衣物找出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换上。因为平常穿牛仔裤习惯了,工作起来也方便,很少有机会穿到裙子,总觉得小腿凉凉的。拿着同样是殷嫚运用媒体恶势力去a来的手提包,她稍稍梳整了下及肩的自然鬈发,镜中的她俨然是个气质优雅的美女,虽然不属于令人惊艳的那一型,却别有一番娴静柔美的味道。
“妈!”她走出房门,看到坐在客厅里边摘地瓜叶边看杨丽花歌仔戏的母亲。“小嫚有事要找我帮忙,我现在要出去一下,不知道几点才会回来,你就不要煮饭了,到外面吃就好。”
当年怀着身孕的母亲,因为丈夫早逝,得不到婆家的帮助,也不便向娘家求援,独自扶养她长大,吃了不少苦,不过才五十出头,却已经是满头白发,像个六十岁的老妇,眉眼之间写满了沧桑。
“没关系,你回来饿的话也可以吃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很好看。”于太太骄傲地看着女儿。
“这是小嫚送我的。”颂恩被母亲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慈祥地抚着女儿的面颊。“这些年来她对我们母女都很好,要是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你就帮她,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妈,我知道,那我出去了,没事就去睡个觉,不然每天早上都要那么早起来,我怕你会太累了。”因为每天清晨四点就要起来,真的很辛苦,其实她也可以出去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但是放身体不好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又不放心。
“妈不累,累的人是你,路上要小心。”于太太也很疼惜女儿,只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的归宿。
颂恩跟母亲说了再见才出门。
平时她是舍不得花钱搭计程车的,但在殷嫚的夺命连环call之下,她只好放弃搭公车的念头。
她在路边拦了好久,都还拦不到一辆空车,手机又响了,教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红灯亮了,路上的车子全停着等候号志灯转换。
开着雷克萨斯的瞿少扬也跟着前头的车辆停下来等候,不过当一双黑眸觑见站在路旁拦车的纤细身影,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那天在“天喜饭店”遇见的年轻女人。其实他已经有两年不曾刻意去注意女人的长相了,或许就是因为她那天的行为让他的印象深刻吧。
这时,绿灯亮了,车辆缓缓前进。
瞿少扬平稳地握着方向盘,其实可以直接开过去,毕竟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不算认识,只是见她急到红了眼圈,快要哭出来了,最后还是在她面前停下,摁下车窗的开关。“上车。”
听到停在面前的座车内响起男人的嗓音,颂恩怔了一下,矮下身子,这才看到驾驶的长相。“呃是你”她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该说是缘分?还是老天爷的恶作剧?“你、你好。”
“上车。”他又重复一次。
“不、不用了。”颂恩霎时全身发热,血液直冲上小脸。
“上车!”瞿少扬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低喝。
她咬了咬唇,只得乖乖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旁边的位子。“谢谢。”为什么要让她再见到他?这样会让她又燃起不该有的希望。
瞿少扬倾身向她,把颂恩吓了一大跳,娇躯本能地往车门缩去,活像他想对她怎么样似的,让他也跟着一怔,觉得这位小姐似乎太神经兮兮了。
“把安全带系上。”说出自己的用意。
“呃?”她这才明白他想做什么,这下小脸烫得可以煎蛋了。“对不起、对不起。”天啊!真的糗大了,他一定以为她是在自作多情。
他用很怪异的目光看她一眼。“这没什么,不用一直道歉。”
颂恩下意识地拉了拉及膝的裙子。“对不起不是,谢谢你,希望没有耽误你的时间,其实我可以叫计程车,不用这么麻烦。”
“反正我刚办完事,还有一点时间,要去哪里?”
她说了杂志社的地址。“我朋友在那里上班呃不顺路也没关系,真的不好意思。”
瞿少扬眸底闪过一抹难得的笑意。“只是绕了个弯而已,还有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放轻松一点。”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不是在怀疑你,你不要误会”颂恩很认真地为自己辩解。
他不禁失笑。“那就好。”
“呃你在那附近上班吗?”颂恩告诉自己只是随便问问,不是想探查什么,只是想多知道一点他的事。
“算是吧,我还没自我介绍”说着,瞿少扬便顺手从西装内袋中掏出名片给她。
两只小手很谨慎的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太子房屋代销部经理”原来他叫瞿少扬,名字取得好好听,很适合他本人。“你在卖房子?”这家公司在台湾很有名气,电视广告上常看到。
“可以这么说,虽然公司的董事长是我父亲,不过还是要从基层打起。”他说。
颂恩谨慎的捧着名片,小脸上布满了诚恳。“我、我一定会帮你多做宣传,要是有亲戚朋友要买房子的话,也会介绍他们去你的公司,帮你多做点业绩,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不会因为你是董事长的儿子,就以为你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领薪水就好,所以你一定要加油”
“谢谢。”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明明看起来就是很内向怕生,有时说话还会畏畏缩缩的,可是却又有着热诚认真的一面,瞿少扬有一刹那被她恳切的模样给吸引了,可是下一刻又抹去那无聊的念头,他只是觉得她很可爱罢了。
“不客气。”她的小脸红了红。
雷克萨斯缓缓地在一栋商业大楼前面停下。“已经到了,就是这里吧?”
“对,谢谢你让我搭便车呃,再见。”她真不希望这么快就结束,可是又不能不走。
他两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颂恩解开安全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像她这么可爱又热心,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心机,这样的女人的确不多,或许可以让她和妹妹做个朋友,看能不能改变一下那骄纵任性的大小姐脾气。
“对不起,我忘了”颂恩连忙道歉。“我、我叫于颂恩,于是于右任的于,歌颂恩德的颂恩,请多多指教。”
瞿少扬颔了下首。“有空可以打电话给我。”
小脸瞬间绽出灿亮的光芒,她有些不敢相信,接着半是羞怯、半是欣喜地问道:“真、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打给你吗?”想再确定一次。
“当然可以。”或许他也想再见到她,毕竟跟她聊天的感觉真的很轻松自在,并不排斥,也不需要因为过去而仇视所有的女人。
颂恩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和喜悦的眸采。“谢谢,那我先走了,再见。”她推门下车,朝他挥手道别。
当她目送雷克萨斯扬长而去,便把手上的名片当作老天爷给的礼物,好好地珍藏在皮夹里面。
两天后
因为今天生意不错,下午不到三点,饭团的馅料都用得差不多,可以准备收摊了,颂恩还是精神奕奕,再一次偷偷地拿出皮夹,看着放在里头的名片,想到他曾经说过可以打给他,这句话让她产生了憧憬和期待。
懊打给他吗?她真的好想再见到他。
也许他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的希望她打给他
颂恩犹豫不决,就怕真的打过去,对方反而很惊讶她真的打了,那她一定会窘到无地自容,可是她真的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就算是跟他说几句话也好。
“颂恩?颂恩?”于太太叫了好几声,见女儿没有反应,才走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没有,妈,什么事?”她急忙把皮夹放回围裙的口袋内。
“东西都清洗得差不多了,妈先回家一趟,再顺便去市场买几样菜回来煮。”这家三坪不到的小铺是租的,住的地方就在隔两条巷子的老旧公寓里,所以还算方便。
颂恩很快地把心思拉了回来。“不用了,妈,我们晚上到自助餐店吃就好了,你不要太累,医生说你工作不能太辛苦,这样对你的心脏负荷太大。”母亲的冠状动脉心脏病是陈年旧疾,又得不到适当和良好的休息,让她十分忧心。“要不然我来煮好了。”
“没有关系,你忙了一天已经够累了,妈都有照三餐在吃葯,只是随便煮几道菜,不要紧的,自助餐的菜都是油腻腻的,吃多了也不好。”说完就脱下围裙,快步的走出店外,只想为自己和女儿煮一顿好吃又营养的晚餐。
看着母亲离开,颂恩很内疚没办法给母亲过更舒适的生活,每天卖饭团赚的钱也存不了太多钱,对这样的生活自己是不以为苦,只是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很想让母亲过得无忧无虑、没烦没恼,还可以跟左右邻居坐游览车去进香,或是出国玩,但这个愿望只怕无法实现。
想到这里,颂恩的心思又回到名片上头,这也是她的另一个心愿
再次拿出皮夹里的名片,心想这算是她的人生当中最大的冒险了,她鼓起勇气,照着上头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如果对方的口气有一点不高兴,那么她就可以彻底死心,这样也好。
摁下拨出键,她本能地屏住气息,正想要切断时,手机接通了。
“我是瞿少扬。”
是他!是他的声音!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喂?”
颂恩张开小嘴,试着发出声音。“呃你好我我打搅到你了吗?对不起,我马上挂断”
“等我一下!”瞿少扬当机立断地下令。
她“喔”了一声,静静的等候,依稀可以听见对方正忙着和许多人对话的声音,似乎相当忙碌,更令颂恩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打得似乎不是时候。
瞿少扬终于又接起手机了。
“喂。”
“呃,是,你很忙吗?”她很自然地流露出关心的口吻。“那我不吵你了,要加油喔!不过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了。”
手机那一头的他有些怔忡,总是压抑情绪的黑眸透着一丝光亮。“晚上要不要出来吃顿饭?”他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好像说这句话是再寻常不过。
“嗄?”颂恩呆了呆。
他嘴角微扯。“晚上我请你吃饭。”
“你要请我吃我是于颂恩,你、你没弄错人?”颂恩怕他以为她是别人,才会主动提出邀请。
一声可疑的笑声传来。“我知道你是谁。”
颂恩胀红了小脸。“对、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晚上要去哪里接你?”
她小脸有些犹豫,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自己过去,你跟我说地址就好了等一下,我去拿一下纸笔。”
“嗯。”瞿少扬于是将餐厅的地址还有时间告诉她。“晚上见。”
当颂恩盖上手机,还觉得像在作梦一样。
他约她吃饭,不是在作梦?
这算是约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