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骆旭的名人寓所后,李怀凝泡了一盆满满的香花澡,趴在骆旭的床上小眠一下后,再睁眼已近深夜十点了。
她查看电话留言,听到骆旭的声音,了解他目前人已搭上往台北的飞机,大概再二十分钟就会进门。
于是她赶忙对镜淡扫蛾眉,换上一袭深翡翠的丝绒礼服,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被枕头压塌的发恢复弹性,等她确定全身上下没有破绽后,卧室的门也在这时被人扭了开来。
她旋身面对站在门框内的骆旭,看他一脸目瞪口呆被她震撼住的模样后,忍不住得意的笑出来。
他很快地回复到正常,从上往下打量她的装束后,似乎知道她这个美丽的女巫想搞什么把戏,但他不当面揭发她的阴谋,反而装出一脸讶然“你改变主意打算提早穿着这袭绿裳嫁我了是吗?”
李怀凝见捉弄他不成,有点扫兴地对他说:“你为什么要以大人的角度去看小强呢?”
“我请你别做这种火上浇油的事过。”他不想听,转过身子解了衬衫。
李怀凝不放弃“你儿子并非只收集洋娃娃啊!我跟他聊过后,知道他有很广泛的收集兴趣。”
“我知道他有很广泛的收集兴趣,所以认为缺一个娃娃也无所谓。”
“好,那我问你,你目前的收藏品里有没有一张你认为掉了也无所谓的玩意儿?”
骆旭板着脸,不客气地扫瞪李怀凝一眼。
李怀凝不以为忤,更没被他阴森森的面孔吓到,因为她知道,他只有在拿她没辙时,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虽拿她没辙,但还是不愿受她摆布,于是跟她面对面地保持两公尺的距离,两臂环抱,客气地问她“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一个会善待别人孩子的女人。是我记错了吗?”
她才思敏捷地为以前的话做补充“你没记错,但我忘了告诉你,我同时也是一个恨不来别人孩子的女人。”
他听了没吭气,但眼里已闪出笑意,伸出指头朝她勾动两下,轻声命令她“走过来一点。”
“做什么?”她没达到目的,可不依他。
他还是那一句“走过来你就知道了。而且你要我点头,完成小强的心愿不是吗?”
她这才挪步上前,仰鼻问他“可满意了吧?”
他快速啄了她的鼻头,说:“把裙子撩起来一下。”
“你少来。”李怀凝忙地要往后退开一步。
他及时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安抚她。“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脚下穿了什么鞋?”
李怀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穿什么鞋跟我们谈的事有何关联?”
“是没关联。只不过我已决定了,你若穿对了我中意的鞋子,我就答应小强的心愿。”
李怀凝这才懊恼地看着他“那你恐怕要得意万分了,因为我脚下还是那双草鞋。”说着将裙子一持,露出自己的脚趾跟他打招呼。不料,他伸指摸摸她皱起来的眉头,佯作不解地问:“你已穿对我中意的鞋子了,为什么还将眉头皱成这副德行?”
李怀凝闻言,一双眼睛睁很大大的。“我这样穿,你没异议吗?”
他将她拥进环里,开始为她宽衣解带,在她耳边呢喃。“与其试着改变你的穿着,不如先说服我自已早日接受原本的你,毕竟,你太有‘内在美’了,穿得邋遢一点,省得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李怀凝被他吻得头重脚轻,人已倒在床上,想让他宽心“我没有别的男人。”
“我不信。”天赋异禀的女人他还没碰上几个!他半威胁半疼爱地哄着。
“你快照实说,否则我让你一夜无眠。”
“真的没有埃”李怀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悦地伸出手来,打算将衣服拉正。
他这才知道自己无理霸气,为了消除她的反感,他将行动放温柔,竭尽所能地讨好取悦她,结果,一夜无眠真是一语成谶,只不过他也乐在其中,抱怨不得。
小强在台南与爷爷、奶奶住了一个礼拜后,又上来台北和骆旭在一起,之后父子两人一起返回大陆福建,探望亲生奶奶。
骆旭临行前连哄带骗,好话坏话都用尽后,李怀凝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只要他带小强回美国再抵达台湾时,绝对会给他一个确切的日子。
这段时间,李怀凝周遭发生了好多事。
早先已减肥成功的房东吴念香小姐传出恋情,没多久恋情竟惨遭滑铁卢的命运,整个人的饮食与睡眠因此失序,后来因为严重呕吐而发生脱水现象,在李怀凝和赵燕丽跟吴伯伯通风报讯后,被送进医院里急救挂点滴。
房东小姐一条傻命是捡回来了,却患了厌食症,也好在她的心上人“一八五”
及时赶回台湾,在她病床前认罪,成就了一桩好事。
现在他们小俩口已飞到美国,就等双方家长决定婚期了。
赵燕丽呢!可就奇了,以往赵小姐的屁股后不是有一堆叫“王道琼”或“张加权”的总经理,就是“钱日经”或“林恒生”之流的凯子董事长在追求,现在,她竟然肯委身下嫁一个只干到经理的男人!
爱情,可真会改变一个人呢!即使连赌定天下男人皆一无是处的李怀凝也逃不过爱神调皮捣蛋的一箭。
李怀凝渐渐地看清骆旭的外在条件很优越,与他同在大庭广众下时,她清楚过往的行人会把他当焦点注意,有时甚至连近身的男人都感受到威胁,要被他洋溢散发的男性魅力给比下去。
在李怀凝的眼里,骆旭并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男人,然而,从没想过自己会陷入情网的李怀凝根本也不知道理想的男人该生成什么样?
有时,她觉得骆旭的醋意重,占有欲过强,让她有受到囚禁的感觉,总想飞出窗外,躲避他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关切。
好险他忙于公务,一人得掌管好几家规模不小的企业,三天两头上飞机奔东转西地参与会议,她因此有了独立思考的时间与空间,可以安心作画。
虽然他们成了恋人,有独特艺术鉴赏力的他从不干涉她创作的事,但李怀凝对于他以前擅自发表有关她个人画风的意见还是耿耿于怀,好几次她询问他的意见,他倒守口如瓶不愿多说一个字,想是说得不好,怕得罪于她。
她心下则明白,他对她的山水画抱持了不太乐观的看法,因为她曾在无意中听到他批评另一个艺术家的作品时,说过这样同体两面的见地。
“和尚求空,一个重重的‘空’字却挂在心中,空得了吗?同理可证,徒有艺能,心境没到那里,画出来的作品只不过是个灵魂出窍的骨架,留世不久的。”
但当他谈及现代画时可又不一样了。
他认为“现代画的特质在于表现当代的特性,画家本身的绘画底子好不好是一回事,作品本身的画意美学价值又是另一回事,但若作品的背后没有一个耸动的意象与惊人的联想,让人一见便拍案叫绝的话,很难异军突起。
“更何况这是一个讲功利、求速成,欲望与金钱横来纵去、到处充斥的世代,本来就是新新人类,若学古人终其一生去古法炼钢反而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跟自己过不去”李怀凝知道他最后那些话是针对她这样新新人类的艺术家说的。
她六根不净是事实,爱恨嗔痴起来皆是大走极端,只是她对山水画有无名的眷恋,明知这样下去可能走投无路,她还是不打算放弃。
李怀凝叹了一声,梭巡着公寓,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自己一人守在这里,等到她嫁了骆旭,必定得搬出去,届时会是什么样的人住进来呢?
李怀凝将多愁善感打包起来,想起今天是骆旭返台的日子,心情顿时暖了起来。
电话铃正巧响起,李怀凝忙去接听,原来人一无聊时,竟连接电话都变勤劳了。
可惜来电的人不是骆旭,而是赵空姐。她劈头就说:“孟宗竹!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别嚷得那么大声。”
“我想起来上次在故宫旁的茶室里遇上的那个男人了!”
“喔,他是你以前航空公司头等舱的常客对不对?”
“不对!他是那个想包古小月的大富豪!”
“你说的会不会是年纪大的那一位?”
“绝对不是。记不记得我以前提过曾在国家剧院前撞上古小月和一个男人?那男人不超过四十岁,很英俊,所以绝对是他,错不了!”
李怀凝默不作声地聆听着,想起骆旭当初在她生命中出现得太突然,太没道理,也太诡异了,现在,她总算明白,骆旭就是“慕月先生。”
李怀凝哑着喉头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的?”
“我正在帮一家育幼院募款啊!前阵子有人以骆旭的名字捐钱,接着就走得无影无踪,我接手后看了一下捐款名单,怀疑他就是那个海运集团的老板,乘机拿他的名字做募捐宣传广告,结果以前雪中送炭的没几个,一听到他也赞助育幼院后,锦上添花不断。所以,我们院长就想尽办法邀请他到院里会会小朋友,本以为他不会来的,没想到他竟现身了,身旁竟还站了古小月!有电视台记者来采访哦,我问过了,他们已放在午间新闻里报导,你等一下转一下新闻台,绝对看得到。”
不用等一下,她当下开电视,但她心情纷乱没头绪,台号按来按去始终按不到她要的新闻台。
好不容易她终于找到了,那家她捐款过的育幼院登时跃上萤光幕,因为摄影角度与剪辑的关系,骆旭一个人就抢足了风采。他受访致词时,只说一句话:“‘爱’将我引来这里,也将领引诸位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短得连剪辑师都懒得抬手剪掉。
她怔然地望着电视画面上的他,猛然体会出他竟是如此地出众不群,而陪他出席的古小月则是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的人群中鼓掌。
李怀凝静静地看着她,觉得她胖了些,人却更漂亮了,除了她的身材以外
因为古小月平坦纤细的腰肚竟然凸了出来!
原来古小月没发福,而是她怀孕了!
李怀凝这才情不自禁地狂笑出声,并自嘲地道:“明知遇上了一只‘夏吐西’,你却忘了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