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天,苏善蕴于心不忍,请求父亲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与他。苏子明本不太想理这种人的,见女儿有要求便出去把女儿的意思给李鹤说了,那李鹤便走了。
谁知第二天便有人慌慌张张地来报说李鹤昨晚于离苏府不远的大汩桥上跳河自尽了。
苏善蕴得知后足足病了一个月。
人们都说苏善蕴是红颜祸水。
从此到苏家来求亲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也许是这件事对苏善蕴造成的心理冲击太大,从那以后她都很害怕有人来求亲,她怕嫁人的原因是因为怕男人。
如此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她便到了二十岁。
当年那些求娶未遂的人如今说起她来语气自然免不了会带些贬损和嘲笑,颇有落井下石的意味。
苏善蕴心中有苦说不出,但又觉得或许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所以整个人变得有些消极。
想到父亲和继母那充满担忧的眼神,想到亲戚们苦口婆心的规劝,她终于答应嫁给广州米商柏英怀。
好歹苏家和柏家有些生意来往,对彼此的家庭情况也比较了解,而且柏英怀看起来也挺喜欢苏善蕴,每次到苏家来办事都会在那条通往她闺房的游廊上一遍一遍地走着,只为了能看她一眼。
苏子明对这门亲事也比较满意,他觉得苏善蕴毕竟年纪偏大了,若再像当年那般挑剔的话恐怕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因此他觉得只要对方喜欢她、会对她好的、家境又不会很差的就可以了。
谁曾想,嫁给柏英怀不久苏善蕴便感觉自己有如被送进了地狱。
若是可以重来,她宁可出家也不嫁给柏英怀。
苏善蕴捂着胸口,仿佛前世那因剧烈咳嗽而引起的胸疼还依然存在一样。
对男人的警惕和畏惧又再一次从她的心底生发,她不知道自己今生还会不会遇到他们,若遇到了又该怎么办?焦心的泪再一次汹涌而出,她不一会儿便发起了烧来。
“前几天在花园里扑蝴蝶摔了一跤就足足晕迷了三天,现在又发起烧来,这孩子……”门外传来苏子明低沉又着急的声音。
绿荷赶忙去帮他撩起帘子。
苏子明的眼睛便立即朝躺在床上的苏善蕴望去。
烧得迷迷糊糊的苏善蕴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般躺在那里,看得苏子明心里锥心般的疼。
苏子明站在离她床前三步远的地方关切地叫了她一声,她轻轻地应了一下,睁开眼睛望着父亲。
父亲穿着宝蓝色湖绸直裰,发髻上插着白玉发簪,五官儒雅,气度非凡。
“我已差人去请大夫来,很快便要到了,你且再忍一下。”苏子明对她说。
“好的。”苏善蕴乖顺地说,目光仔细地望着父亲,好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绿荷,去端盆清水来给大小姐敷敷额头。”苏子明又吩咐道。
“是。”绿荷走了出去。
苏子明犹豫了一下,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轻声地说:“善蕴,我听绿荷说你这两天一直望着窗外流眼泪,是有什么心事吗?”
苏善蕴摇了摇头。
“想你娘和三叔了?”苏子明又问。
苏善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她自然是经常想起娘亲和三叔的,可她这两天脑海里一直想的却是前世的那些事。
她很担心自己这一世依然躲不掉那些人和事,可她又觉得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自己就应该活得跟上一世有所不同才算是不辜负了它的这番深意,但她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前世,她活得如此绝望,今世,她希望有所改变,只是,前世的伤痛太深,深到她的心里砌起了厚厚的墙,仿佛连阳光都无法到达那里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耐冲破它们。
“嗯。”她不想父亲伤心,朝他点了点头。
苏子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声地说了声:“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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