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样,两人在位置上为了一杯可乐推辞来又推辞去,一来一往之间,杜子骞的手时不慎撞上桌上另一杯可乐,他原想抢在可乐翻倒之前抢救,谁知他不小心触及她的目光,登时他手一松,手上那杯满满的可乐和之前翻倒的那杯就好巧不巧的全倒在他的笔电上,顿时汁液横流,像溃堤的大水瞬间蓄满了键盘上的每个沟渠。
别说可乐没了、计算机毁了,就连一旁无辜的薯条、鸡块也都无法幸免于难。
“啊”黄若齐惊叫一声。
杜子骞也傻得忘了反应。
她赶紧抓过面纸,在键盘上胡乱压拭一通,计算机屏幕一阵垂死挣扎,随即坠入永夜的黑暗。
“你的计算机”她掩嘴惊呼。他赶紧抽出灾情较轻的随身碟,懊恼的看着眼前的汪洋一片。瞧,墨黑的键盘溺在汪汪的可乐之中。
无奈之余,杜子骞懊恼的抓起计算机的一角,黄若齐机伶的凑过空杯子,笔电上的可乐马上汇流成河,蓄满了杯子。
说真的,她是第一次看到两杯可乐同时洗刷计算机的盛况。
“怎么办?你计算机里面的资料铁定也跟着一块泡汤了。”有点愧疚,可是又觉侍好笑,她只得死命的忍着。
杜子骞苦着一张脸,可又觉得今天一连串的事实在荒唐得可以,懊恼之余不禁扯出一抹苦笑,伸出手,发窘得想抓自己的头发。
“欸,别抓,可乐甜腻腻的,当心蚂蚁在你头上筑窝。”她取笑的说。
他这才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这下连头都不能抓,他整个人窘得像公园的雕像,无力抵抗大自然风吹雨打的宿命样。
快餐店里,一个小丫头好奇的跑了过来,探看灾难的现场,又看看相对无言的两人,冷不防冒出一句“哇,计算机嘘嘘了”随即又咚咚的跑开。
杜子骞与黄若齐两人对看一眼,随即都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真遗憾,发生这样的惨事。”她故作哀戚,上扬的嘴角却掩不住笑意。
“希望随身碟里的资料没被破坏。”
一同收拾了桌上的惨况,泡过可乐的计算机总算不再滴出液体。
“欸,走,我请你吃冰淇淋,当作是哀悼你的计算机阵亡。”
“啥?”杜子骞微楞的看着眼前这甜美的女孩,然而该死的是,他又觉得自己快要僵硬得宛若石膏像,只好赶紧匆匆别开视线。
“走吧,发生这么凄惨的意外,吃客冰淇淋安慰一下自己吧!”黄若齐盛情邀约。
他眼睛看着他处,匆匆拋下一句“我、我请你。”
她耸耸肩,一派大方“ok,那就走吧!”
一前一后的出了快餐店,双双穿越马路往林荫下著名的冰淇淋文化馆走去,尾随的杜子骞趁机偷偷调整心情,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的菜。
他闷想,她的脸,有一种熟悉感,好象很久以前就见过似的,又或者这种熟悉是因为投缘?
因为彼此投缘的人,总会觉得特别熟悉,即便只是第一次见面。而他们,应该是因为投缘吧?
。。
“两客铁板红酒冰淇淋。”黄若齐对着柜台穿乳牛斑点图案制服的小姐说。
一旁的杜子骞随即掏出钱包付了钱。
“你这么快就掏钱付帐,不会是怕我吃太多冰淇淋吧?”她调侃道。
打从刚刚开始,他的脸就一直泛着红光,简单一句话都可以令他窘赧不已。她却偏爱逗他,瞧,果然他现在又腼腆得脸红了。
“不、不是这样。”他紧张的解释。
“欸,我闹你的,别当真。”瞧他慌的,真是个敦厚的男人,她不忍心再欺负这种稀有男人了。
挑选面对国父纪念馆荷花池的位置,黄若齐托腮凝望窗外,察觉到他打量的眼光,她回过头,他又匆匆痹篇。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他赶紧回答,两鬓微微发汗。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跟女生相处,虽然呼吸很乱、思绪更乱,但是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雀跃,那是比研发工作成功还叫人难以言喻的感受。
“欸,你叫什么名字?”
“杜子骞,张骞的骞。”为了让自己能流利说话,他干脆把视线定在外头一株盛开的荷花上。
“你好,我叫黄若齐,充满疑问的若,盈满严肃的齐,而不是可爱咚咚的玉边琪,也不是充满梦幻的纟部绮。”
杜子骞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连介绍名字都如此特别,是叫人用感觉去认识她的名字,而不像一般人用严谨正确的字眼。
此时服务生端着两只铁板走来,上头的冰淇淋不断的冒汗,当红酒注入之后,铁板发出一阵嘶嘶声,随即窜出不少白色烟雾。
抓着汤匙,黄若齐开心的摇晃几下,便挖了一匙送进嘴巴,苦甜凉热的味道在口中充斥,她满足的朝杜子骞竖起手指。
“杜子骞,你刚刚是在工作吧?”
“嗯。”他点点头。
“你看,这就是惩罚你,假日不要继续疯狂工作,要不然老天爷看到你这么对待你的人生,可是会掉泪的。”她又塞了一口“你不会是工作狂吧?”
“不是,我只是一时找不到东西打发时间,所以就”
“果然是孤单的现代上班族。”
“我看起来孤单吗?”他诧异的问道。
她点点头“不孤单的人早就呼朋引伴玩乐去了,怎么会一个人带着计算机在快餐店工作?”
“那你呢?你不也一个人,而且还在快餐店睡了一觉。”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惊了一大跳,原来他还是会说话的。
黄若齐马上将手捂在脸上“你还看到我在睡觉!欸,那我有打呼或者说梦话吗?”如果有,那就真要投江自尽了。
“没有。”
“呼,那就好”她拍拍胸口,又接续话题“我的姐妹们不是抓飞就是被男朋友接走了,所以我也是个孤单的家伙,不过比你好一点,我是在睡觉,不是在工作。”她非要占那么一点优势,好让自己觉得她的人生还不至于惨到谷底。
因为她的话,杜子骞觉得莞尔,思绪一转,想起她句子里的词汇“什么是抓飞?”
“喔,航空业用语。”
“你是空服员?”他有些诧异,因为她很随和直率,不似平常看到的空眼员那么叫人有距离感。
“曾经,但现在不是了。”她顽皮的睐了他一眼“欸,别说你现在就要后悔走人了。”
“走人?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失去空服员的光环。”
一股女人的香气不时窜入他的鼻息,他深深呼吸“我想一开始我们并不是因为你是空服员才说话的。”
“呵呵,这倒是真的,而是因为两杯可乐。杜子骞,你好象很容易脸红?”她突然转移话题。
“嗯,或许吧!”他也对这样的自己深感困扰。
黄若齐十分肯定的点点头,随即把脸朝他凑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他睐呀睐的,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好近,连呼吸都可以依稀靶受。
杜子骞被她这么猛然一望,本能的往后一退,然后不安的看看她,眼神又默默闪避,冷不防看到她v领紧身上衣的胸口,赶紧又君子的调开视线,然而,一阵燠热的温度烧上他的脸,他又快要呈现呆若木鸡的濒死情境。
她的食指几乎抵在他鼻上“你看吧,我才这么一瞧你,你就脸红了。”原来男人脸红还挺可爱的。
“咳我”他为之语塞。
“对了,我的朋友重色轻友去了,那你呢?你不会连一个朋友都没吧?”她托腮问。
“他陪女朋友。”
“不会吧!咳,我们两个还真是惨到一个极致。”她狠狠的吃了几口冰淇淋,好抚慰自己的心。
杜子骞用眼角余光偷颅她,注意到她的头发又长又直,简直像拍洗发精广告似的那么完美,她很健谈,也很直率,对她的好感油然而生。
吃完了冰淇淋,他继续努力应对她的揶抡,不让自己动不动就脸红,却也每每因为她的话语而笑出声。
“唔,天色昏暗,不会是要下雨了吧?”她仰头看看外头的天空。
“你要走了吗?”
“是该走了,要不然下大雨就糟了。”
一前一后的走出冷气屋,燠热拂面,倏地,一道闪电伴随着雷鸣出现,人行道上的黄若齐还来不及仰头观看,天空登时哗啦哗啦的不起倾盆大雨,走避无门的两人只有淋着雨。
大雨打得他们视线不清,杜子骞拿起泡过可乐的计算机往她头上一遮“我的车子停在左前方的停车场,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就住这附近,”她遥指右手边的方向“快把你的计算机送修吧,我们下回见,拜拜。”
“嗯,拜拜。”
挥挥手,一左一右的各自踏雨而去,黄若齐飞也似的穿过了红绿灯,却骤然惊觉他们并没有留下联络方式,只知道对方的名字,这一散,岂不将要天各一方?
猛地回头担寻,然而迷蒙雨下,杜子骞那容易发赧的家伙已经杳无踪影,她顿时觉得既懊恼又失望,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一路淋雨回去。
这厢,浑身湿漉的杜子骞好不容易坐上了车,看着再度遭殃的计算机不禁又笑了起来,然而下一秒他恍然惊觉,他们刚刚仓皇避雨,却都忘了问彼此的联络方式,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虽然还无法完全克服自己内心的障碍,但是又渴望见到她的笑容。杜子骞连忙发动车子,失了心的在四周的马路上梭巡那个长发的姣好身影,只为了能再看她一眼。
然而直到夜幕低垂,他还是一无所获。今天的巧遇,就如同昙花一现,最后他失意的回家。
那晚,他对着促使两人邂逅的笔电,无端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