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太多嘴了吗?不,她只是尽她本份把她的工作做到最好,她希望梦幻古堡可以给客人最体贴独到的服务。
我要见这幅画的主人。
闻声,莫儿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见他唇未动,身未动,一双眼似笑非笑,她不由地一怔。
“对不起,先生,您刚刚说了什么吗?”她不是很确定
果然这个女人有问题
舒赫淡淡一笑,见到她忽地闪烁惊慌的眸子,知道她已察觉出他脑?锏乃妓肓恕?br>
“我刚刚没说话。”舒赫站起,朝她走近“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这个男人真的很狡猾。
“真的没有?”他伸手扣住莫儿的下巴,温柔的眼神拂过她的眼“很少人可以在我面前说谎呢。”
莫儿盯着他瞧,让心静下来,不听不想也不动念“我也没有说谎的习惯,先生,请你放开我。”
“如果我不呢?你能奈我何?”
她轻轻地叹口气“我不能奈你何,但有人可以。”
“谁?”
“我。”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炳!见到来人,舒赫的唇角噙着一抹笑,而这个笑容越来越大,终是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让一向温柔斯文的他背过身趴在窗台上,肩膀不住地抖动。
“你真是沉不住气呵。”
洛雷夫阴沉着脸,对他的笑无动于衷,不动气不发怒,只是长手一伸把莫儿拉到他的羽翼之下。
“幽灵”莫儿诧异的仰起头来看着高大英挺的洛雷夫,她以为他这阵子不在古堡呢,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先出去。”
“嗯。”莫儿乖巧的点点头,正要走,不知为何眼前陡地扬起一阵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就在她闪神之际,一只飞刀笔直凌厉的朝她飞来,她有些怔愣的看着那把飞刀,未闪未躲也未叫出
声,眸一闭,仿佛等待着受死的那一刻
刀子没有刺中她,一分一毫也没有,因为有另一只手挡住了它,分秒不差的在刀子将要没人她胸口的那一刻挡住了它
她没睁眼,还是看见了这一幕
洛雷夫来不及阻止这猝然而来的飞刀,直接用他的手臂挡刀。
轻轻地叹息又起,她总是无力挽救这样的局面,一而再再而三,天知道要是她死了该有多好,一了百了不是吗?
偏偏
“你疯了。”见到此情此景,舒赫淡淡的吐了一句。
他明明可以推开她让两个人都痹篇那一刀的,最多,那个女人曾因被强力推倒在地的骤然力道而受一点小轻伤罢了,他根本犯不着以手臂喂刀啊!难不成他连一点小伤都不愿意她受?
这年头,男人全都为女人疯了吗?放荡不羁的费蒙这样,难道连冷漠无情到六亲不认的洛雷夫也是这样?
见鬼了!他真的不敢相信!
“你敢为难她,得先来挑战我。”受了伤,洛雷夫眉头都没皱一下,宛如维纳斯柔美的脸庞却散发着一股不容错辨的警告神色。
“就为了一个小服务生?”舒赫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我说的,包括这古堡里的每一个人。”
“是吗?一视同仁,嗯?了不起。”
莫儿看看舒赫又看看手臂正流着血的洛雷夫,也不打断他们的谈话,迳自撕下身上的衣料绑上了洛雷夫的手臂替他先行止血。
“你先出去。”洛雷夫再一次对她道。
“要她走可以,把另一个女人带来做交换。”
洛雷夫淡淡地看他一眼“谁?”
“画这幅裸男画钓女人。”那幅面现在就躺在他房内的地板上,占据了大半个空间。
洛雷夫瞅了那幅画一眼,眼神落在莫儿身上。
“这幅画是我画的。”莫儿把伤口绑好站起身,柔柔的对两个愕然不已的大男人一笑“有问题吗?”
“不可能是你。”舒赫冷冷地道。
“是我。”
“你拿我当猴子耍吗?”
“你不信?”
“当然。”
“我可以当场画给你看。”莫儿转身用电话通知霍曼,要他送颜料画笔及纸进房来,在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开始提笔作画。
日光艳尽,长夜漫漫,在场的三个人都没再说话,仿佛都被夏日的暑气所消融在画里,变成画的一部份
论画功、论神韵,莫儿的画几乎一点都不下于她。
不,应该说,莫儿的这幅面几乎要跟她当年所画下的一模一样
莫儿在模仿她的画,而且模仿的淋漓尽致,就算是她这个正主子重画一次也未必有这等功力,可以保证跟以前所画的一模一样莫儿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而这几年来她甚至不知道莫儿会画画?
“太像了。”透过监视器看到莫儿的画,霍曼也不得不大为惊奇“原来莫儿是个天才啊!”爱妮丝幽幽地看他一眼“你干脆说莫儿画的比我好,我的存在对梦幻古堡饭店而言根本就没有意义。”
莫儿会画画,而且画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好,既然如此,她的存在便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她只会画画和杀人,但她不想杀人只想画画,因为画画可以让她的灵魂出走,到每一个似是而非的领地,快乐自在,没天没地,自我的活着。
留在梦幻古堡,是因为她有眷恋,是因为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现下
“你别给我钻牛角尖了行不行?”霍曼冷冷的一句朝她丢来“莫儿已经够累了,难不成你想让她身兼服务生之外,半夜还得爬起来画画?当初这个送画给客人的构想可是你想出来的,别想给我当个半途而废偷偷溜走的小人!你不心疼莫儿,有人可是会心疼的!”
“洛雷夫?”
霍曼抬眉“没事提幽灵干什么?”
“我问你刚刚指的那个会心疼莫儿的人可是洛雷夫?”
“你真是没救了!”霍曼翻翻白眼“我不是人吗?我不能心疼莫儿吗?谁像你这样没肝没肺的!”
爱妮丝恍然一笑,心里却凄楚得很“是啊,你们都疼莫儿,她是你们心里头唯一的宝。”
而她呢?是个杀手,虽然是一个不曾杀死过人的杀手,但间接死在她手上的人可是不计其数,可怕的是看到那些人死在她面前,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害怕,也不会牵动她的任何思绪。
只要她的手没沾到鲜红的血,仿佛,那些人的死跟她就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她不怕看到别人死,但她怕极了血沾到她身上,那会让她呕吐,吐到好几天下不了床,所以她身为杀手却不能亲手杀人,也不敢亲手杀人,就怕那个人的血不小心喷上了她的脸、她的身、她的衣服。
‘她是个可怕的女人,真的很可怕,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直到她遇见了幽灵,他对她的全然接纳,在她濒临死亡边缘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出手救了她,让她从拿枪拿刀的女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只拿画笔的女人,远离了那个时时刻刻缠绕着她的危险世界那个曾经伴她十几年岁月的杀手生活。
她都快要忘了,她曾经是个杀手。
而这都要感激一个男人幽灵,洛雷夫。
她对他的感情奇妙得让她总是无法正视他,她恋着他,因为他是改变她生命的神,但她太高傲,也太自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的好与圣洁,只好默默躲在一旁恋着,一句也不敢说,连眼神都不敢让他给瞧见。
“爱妮丝,不是这样子的。”霍曼看到她眸子深处的落寞与孤寂,那是一处旁人探不进的世界,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
她有多久不曾这样子了?他的三言两语就可以把平日剑拔弩张的她给击倒了吗?
“罢了,你不必安慰我,我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谁会去心疼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呢?”
“爱妮丝”
“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当我是个仇人吗?别说了,当仇人要有当仇人的样子!别一副要死不活的嘴脸,我可不领情!”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这古堡里的人这些她不知何时已经把他们都当成亲人的人。
霍曼想说什么,嘴巴开开合合数次,终究还是没把真正想说的话给说出口“趁现在,你快走吧。”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这死霍曼究竟在说什么?
“听我的话,不想连累他的唯一方法就是你离开这里。”
舒赫那男人,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惹得起,洛雷夫能罩她罩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
事实上,他想说的是离开这里她才可以保住一条命,只是,若要离开这里,离开洛雷夫才能保命,那么她根本就不会在乎她的这条命
现在,她在乎的人只有幽灵,所以他只好这么说。
很无情,但非他所愿,有一天她可以明白他的苦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