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可以肯定楚行雾的双亲是被楚天遥给宰了,他才会说得这样有把握。不过那些血腥他也没兴趣一一探究,只道:“那么楚天遥,你跟踪我有什么事?”
“啧,小子,你翻脸也挺快的嘛!”
“你不配做我长辈。”
“哼,那些乱七八糟的称谓关系我也懒得理,我只想你跟我走一趟。”
“这恐怕不行,第三军团与海盗岛间战事就要结束了,我得回去救治伤患。”
“落入我手中,你以为你还走得了?”
“楚天遥,你大概搞错了,这个地方是我引你来的,并非你追踪我而至。”邵君说。
“这就是你的愚蠢了,既然引我到这种僻静的地方,分明是要让我拿下你做人质嘛!”楚天遥说着,就要动手。
邵君赶紧飘身一退。“慢。”
“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楚天遥身形更快,眨眼间已挡住邵君去路。
“你是捉不到我的。”邵君干脆定下身子,站在他面前。
“要试试吗?”楚天遥一手掐住他手腕,方才运劲,一股浩然力道突然自邵君身体弹出。
“啊!”当下,楚天遥喷出一口鲜血,委靡倒地。“你使毒?”
邵君摇头。“我身上只有迷葯和伤葯,根本没有毒葯,我也从不使毒。”
“你撒谎。”楚天遥检视乍然变黑的手掌,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快把解葯交出来,否则我不会饶过你的。”
“我根本没有下毒,又何来解葯呢?”至此,邵君看着楚天遥的眼神从原本的己心惮转为怜悯。
楚天遥一颗心直往谷底落下。“不可能,你若没下毒,我为什么会中毒?”
“记得之前你假扮行风告诉我那个故事吗?为了摆脱楚天遥的控制,你不惜对自己下葯,导致如今不能人道。”
“那不过是个故事。”
“但我一直信以为真,也承诺过要救你,并且确实执行了。”
“你竟能解春神怒的毒”楚天遥大叫。“不可能,春神怒号称无解的。”
“为了当时的你,我确是研究出解葯,并且让你在不知不觉间服下去了,如果你真的中了春神怒,这葯保证议你满意。但可惜你根本没中毒,所以最好的解葯便化成了毒,隐藏在你体内,你若不妄动真气企图害我,毒性还可以潜藏一阵子,可你一动真气,那毒就急速发作了。”
“邵君,你身为一名大夫,怎可以不经病人同意就随便给人下葯?”楚天遥怒极。“你分明不安好心。”
“这真的是天意。”邵君长叹口气。“那时,我一心想给你一个惊喜,顺便也让行云高兴一下,所以什么都没说。后来发生一大堆事,也没机会说了,直到现在。”
楚天遥简直要发疯了。“你你到底给我服了什么葯?”
“我不会告诉你的,所以你休想配出葯方。而且咱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你毒气也差不多快攻心了,你根本没有机会去配葯。”
“我杀了你!”楚天遥是抱定了要死也找个人垫棺材板的想法,再度运起全身功力袭向邵君。
但可惜,他一步都还没有跨出去,便全身抽痛,瘫倒在地。
“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我”他五官都溢出鲜血了。
邵君沉痛地摇头。“我拒绝。”
“你是个小人你明明发过誓,要替楚行云积福,一辈子都不杀生的。”以前拿人做实验玩,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此刻,楚天遥真的怕极死亡。
“那又如何,杀一人、救千人,我还是有赚。”
“你不能见死不救,你是大夫”
邵君闭上眼睛。“这样我就看不见了。”说着,他也打算走了,事情都办完了,还留着干什么?他又不是楚天遥那变态,爱看死人。
“亏你还号称佛手圣医,你根本是个卑鄙小人我诅咒你”楚天遥的声音越来越弱。
“那名号又不是我自己要叫的。”邵君喃喃念着,终于还是走了。
而困扰楚家姐弟人生多年的罪魁祸首也在这一刻咽了气息。
邵君没有什么愧疚感,或者伤心、兴奋的感觉。他只想到一件事,从今而后,楚行云可以安心过活了。
“这样真好。”他笑了。
。。
邵君还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他前脚才离开海滩,又被一个人跟上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堆人喜欢跟踪他!
他对杀人灭口没兴趣,又不想楚行云知道他和楚天遥之间的事,只好先将来人引到隐密处,先瞧瞧对方的目的再说。
当他离开楚天遥的陈尸处大约一里远的地方后,他停下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阁下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我还以为你真逊到这种程度,连被跟踪都不晓得。”这是个清亮中带着调侃的声音。
邵君一听,吓了一跳。
“端妍。”他霍地一转身,果然瞧见宇文端妍清丽的娇颜正含笑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是你派人带消息给我,行云教人给陷害了,要我想办法在皇上面前帮你们说说好话?”宇文端妍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煞气,显然对有人敢企图谋害朝廷大将极为愤怒。“听到这么大的事,我还能不来?”
“可你一离京,再有人诬告行云,谁在皇上面前为她开脱?”
“我来之前早将那班混蛋全收拾了。”宇文端妍顺便给他解释了事情始末。“运送补给品的阴谋是第一和第二军团的将军伙同太尉一起干的,他们以为借用萧公公的名义就可以为非作歹,还想着若萧公公追究,了不起就拿些银子塞他的嘴,便可一手遮天,哼!”那群混蛋哪里知道,萧公公根本是那个任性皇帝为了摆脱宫廷侍卫、混进宰相府所假扮的。
他们就算把全天下的钱都搬到“萧公公”面前,谅他也没胆子收。
饼去,他们也常仗势欺人、结党营私,可兰陵国经过数年前一场皇位争夺战,已民生困顿,历经了几年的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政局才稳定下来,宇文端妍实在不想再掀争端。
但那些家伙这回真是做得太过分了,竟敢勾结海盗、陷害忠臣,分明是想动摇兰陵国本嘛!
这样的人留着也只是祸害,宇文端妍一气之下,便奏请圣上用重刑以立威。三个主谋一并诛其九族,其余同伙或判斩刑、流放,最少也要关上十年。
整个京城现在可以说是鸡飞狗跳,而宇文端妍一办完案子,便直接找上第三军团,寻访好友来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到目的地,便瞧见这样一桩惊逃诏地的大事手上从不见血的邵大神医竟然破例杀人了。
不过她对邵君的人格有信心,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她心下只有一处疑点,那死者究竟何人,要邵君亲自动手杀他。
“介意告诉我,那具尸体的身分吗?”她跟了邵君这么久,就是想知道这件事。
这位除了皇帝之外,俨然已是兰陵国最有权势的人,而且还是楚行云最好的朋友,面对她,邵君实在也没法儿说谎,他还需要她帮忙开解楚行云的心结呢!只得老实招供。
“他就是楚天遥”
那答塞让宇文端妍足足呆了有半盏茶那么久的时间。“楚天遥?行云的继父?”
邵君慨然一颔首。
“你怎么会认识楚天遥?行云知道这件事吗?她一直想亲手杀他的。”
邵君也把楚天遥就是海盗岛岛主的事说了一回,然后道:“我就是不想让行云再度背上弒父罪名,才决定代她下手的。”
“像楚天遥那样的人渣,哪里配称得上为人爹亲?”她虽不知楚天遥究竟干了什么好事让楚行云恨之入骨,但她相信楚行云,这么多年的交情,她敢百分百肯定楚天遥绝对是个人渣,楚行云才会坚持杀他。
“一日为父、终生为父。”
“你这家伙还真是死脑筋。”宇文端妍朝天翻个白眼。
邵君也只脑凄笑。
“算了。”宇文端妍把肩一耸。“也许正是你这种一丝不苟的严正性格才能吸引行云,让她安心,进而倾心相恋。”试想,成亲三年余还那么尊重妻子,宁可憋死自己,也不肯让妻子受一点点委屈,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简直就是不正常了嘛!
这算是赞美吗?邵君也无言以对。
欺负这种老实人真没趣。宇文端妍腻了,挥挥手。“也罢。你不想行云知道楚天遥的事,我不说就是。刚才我到的时候,发现战事也到尾声了,算算时间,行云也差不多要累昏在战场某处了,你还是快去将她背回来,以免她睡得不省人事,被野兽给拖了去。”
经她一提醒,邵君猛然一惊。“我差点忘了。”他跑得比飞还快。
宇文端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大笑。“想不到他轻功这么好。”平时还表现得一副拙样,真是闷騒。
邵君则完全是凭着直觉在跑,回到第三军团驻扎处,遍地血腥已被大致打扫了一遍,恢复了端整的原貌。
“第三军团清理战场的品质果然是挂保证的。”他边想,边往西方奔去。
很多人说,楚行云老爱在打完仗后随地乱睡,给人添麻烦。
楚行云的副将老是为了找她,搞得焦头烂额。
其实她才不是乱睡,她每次倒,一定是趴在拥有最浓厚血味的地方。
他猜,这是因为她的童年一直过得很不安稳,直到十年前,刺了楚天遥一剑,看见他直挺挺倒下,那颗始终惶惶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但那一夜的血腥带给她太大的震撼了,以致日后,她噩梦频频,非得累到不行才能自然安睡,并且还专挑有血味的地方睡,好像只有那样的所在才能定下她焦虑的心。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她能休息,他也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别人好象不这样想,因为
“哇,将军把我的手刺穿了。”又是一只菜鸟新兵在叫。
“不是告诉你们,全军团里只有邵军医能碰将军的身子,你们这群白痴怎么就是教不会?”这是校尉薛平的怒骂声。
邵君摇摇头,适时地出现,先安抚了薛平、给新兵治伤,再弯腰俯近楚行云耳畔。“行云,我来带你回帐里休息了。”
蓝天下,她僵硬而杀气凛凛的面孔在他的柔声安抚下融化,变得温和而安适。
他打横抱起她来。“走了,一起回去。”
她的身子很自然地偎近他,深深地依恋。
他唇边漾着满足的笑容,一路走,一路说:“现在,海盗岛的事已经解决了,改天我们一起去见见行风吧!成亲这么久,我还没真正见过这个小舅子,实在有些失礼。”
他的声音像带有魔法,她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松。
他带她回葯帐,打了水,添上香油给她更衣、沐浴。
“这几年咱们随着军队四处跑,我也采了不少好葯,或许对行风的脚有帮助呢!再让我给他看一回,我想试试新葯,希望能帮他重新站起来。”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他总是一边侍候着她睡觉,一边在她耳畔叨念着各种生活琐事。
尽管他说的话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但这样听着,她的心就会安定,不再惶惶不安。
“这一回,咱们不在军营,薛校尉他们独立领军对抗海盗岛的入侵,干得也挺不错的,我以为是时候训练他们自立了,你觉得呢?”他的话题总是天南海北地牵着。
她深深地喘了口气,像吐尽满腹的郁闷,整个人、连同每一根头发都放松了。
邵君微微一笑,知道她差不多要熟睡了。好不容易啊!睡觉对多数人来说都是天生自然,但之于楚行云那几乎是一种奢侈。
想到她的辛苦,他好心疼。“行云。你想,咱们休息个一年,把军营交给薛校尉他们打理,我们上京去,找端妍、找行风四处去玩一玩,如何?”
她勾起唇角,眉也笑、眼也笑,似乎非常赞同他的想法。
“另外”他轻咳一声。“咱们再多添几个家人好不好?”说着,他颤着手,抱向她。“你想不想要个宝宝?”成亲这么多年,还一直维持清白关系,他实在也快呕死了。
想,她好想好想好想生一个他的孩子,那一直是她的梦想,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难得这回他主动开口要求,简直是奇迹啊!
轻轻地,她探出绵软的手勾上他的脖子。
他吓一跳,不知道她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
“行云?”他问:“你还好吧?”
她更紧紧地倚靠着他。
或许,这代表她同意了他的说法呢!他俯下身子,轻含住她的唇。“我爱你,行云。”
她好高兴、好幸福地笑了,圈住他脖子的手稍微紧了紧。
他兴奋得几乎要掉泪,他们两人能走到这一步不简单啊!
“行云。”终于,他解开了她的衣裳。“我”
“邵军医,你能不能把将军弄醒?宫里来了圣旨,要将军马上去接旨。”帐外传来薛平的声音。
邵君终于哭了,他与她之间绝对是被诅咒了。
全书完
编注:有关兰陵国另一奇特人物无聊公子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系列8无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