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温迪原本就身体不怎么好,一直都是患有贫血症的。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无足轻重.....”到了这个时候,温迪倒也不再执意装傻充愣下去,动了动他血色尽失的干涩唇瓣,这样说:“皇帝陛下不需挂怀。”
皇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明明冷得发抖,连脚趾都冰凉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一下子被温迪气得血脉膨胀,不能理解温迪怎么能够做到那么残忍的对他,也对自己:“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无足轻重,不需挂怀?你把你自己的血肉作为食物,哺喂给朕,又让朕如何不需挂怀.....喀纳斯公爵,温迪.喀纳斯你的演技果然登峰造极,最初的时候就连朕都被你骗了过去。”
“陛下谬赞了。”温迪面不改色的回应。
在皇帝面前,他从很早以前就已养成了不暴露自己真正心绪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就算想改也是改不过来了。
普莱米斯看他这样被他气了个半死。
踌躇了片刻,看到他仍触目惊心的手腕,下意识就像撑起身子,去抓过他的手来仔细看看。温迪欺负他没好全,气力不足,偏过身子避开了他,轻车驾熟的拿出伤口治疗仪器,往自己腕上用疗伤光能一扫,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手腕上残留的血迹和他自己过分苍白的脸色——
扎扎实实的证明了这个伤口真的存在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帝看着温迪现下已不留一丝伤痕的手腕,稍稍松下了一口气,两人相对无言了会儿,他突然开口问。
温迪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为什么?”
“你的迪亚斯的贵族,朕是奥斯菲亚的皇帝,你假装失忆的那会儿.....你就睡在朕的枕边,你明明有机会杀了朕,为何不杀?在朕离开蝎尾座主星宫殿以后,你夺得了睚眦的控制权,朕也许人放你离去了,你为何不走,而是选择赶到战场上来帮朕.....”普莱米斯过了最气的那一阵子劲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定定看着温迪,继而又问:“现下,在这个星球上,朕身受重伤.....不肖你做什么,只要你不管朕,朕就会死。你为何要救朕,还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鲜血喂给朕?”
千言万语他只想从温迪嘴里逼出一个答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温迪看着他却是苦笑:“你知道,我做事向来随心,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他昔时负了皇帝良多——
现下委实没那个脸张口去诉说他曾为皇帝付出过什么,那一切都是他该的。
普莱米斯静默看了他良久,竭力朝他身边挪了过去,轻轻抓住了温迪的手:“不管你为了什么会这么做,对于你最后做出的选择,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他知道——
温迪既然这么做了,就代表着他最后选择了他,而非回到迪亚斯......是以,他对温迪也没有再用朕作为自称,而是转而用了我。
“我委实欠了陛下良多。”温迪颤了颤,没有挣开皇帝的手,任由他握着。
普莱米斯定定看着他,默了下说:“其实,平心而论你当初从来没有欠过我的,是我自己自视太高对你又奢求过了分.....”
当初他的身份不过是个奴隶,温迪作为他的主人,对他做什么都是该的。他是没有道理能仗着这些向温迪索讨些什么的,更没有资格要求温迪跟他私奔。
但他却又控制不了自己——
对温迪产生,奴隶对主人不该有的奢望,觊觎和占有欲。
温迪被他说得心莫名的揪着痛了一下,只觉往事不堪回首,他对塞特的伤害委实太过重了:“陛下.....”
“不过,这一切现在都已过去了。”普莱米斯倒也不想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展望起了未来:“我很高兴你没有回迪亚斯,而是选择来到了我身边......既然选择留下,那么,往后你应当也就不会再想着走了吧?”
他眼含期许的看向温迪,他希望他能够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温迪唇瓣轻颤,默了一下,回答他说:“我既许诺,便不违诺......我先前答应过,陛下死时我会为陛下殉葬,那么往后我就一定会做到。”
他终是决定遵从本心——
放弃他在迪亚斯的一切,留在皇帝身边,无论是以罗恩的身份还是以他原本的身份。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这个人的手。
“如果我死了,你要跟我一起死吗?”普莱米斯突然这么问他。
温迪斩钉截铁的回答他:“是,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普莱米斯看着温迪坚定的神情,忽然有些走神,透过现下的温迪他忽然想起了他们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过去。